想到暗中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阿染，他就再冷静不下来和初景明继续谈判。
所以，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初景明的院子。
但是，却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等在院外，等待着初且染出现，宣判自己死刑的那一刻。
初且染眼睛眨也不眨的问他：“初景明说的，是真的？”
她的目光一如平时那般平静。
可正是这样的平静，让顾夜烬不安极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暗哑的声音响起，企图再拖延一些时间。
初且染却将他的心思看穿。
但如他所说，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她纵身离开，朝着骊山山顶赶去。
骊山山顶常年冰封，荒无人烟，绝对不会有人出现打扰到两人，顾夜烬总该找不到其他理由再逃避。
顾夜烬薄唇抿着，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明明很想逃走，可是却挪动不了半点步伐。
终于，在初且染的身形快要消失时，他抬起已经僵硬的双腿追了上去。
乳白的雾气弥漫在山间，虽然是夏季，但是骊山之顶依旧是白雪皑皑。
初且染一身月白纱裙，几乎和雪地融合为一体。
唯独那一头墨色的发在风中扬起，似乎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要随着这风飘远般。
顾夜烬看着初且染，却根本不敢靠近。
“说吧。”
初且染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红唇吐出这冰冷的字眼，似是已经宣判了顾夜烬的死刑。
“阿染。”顾夜烬苦笑：“你既然已经听到了，想必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对不对？”
初且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
她的声音似乎比这山顶的雪还要寒冷些。
她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顾夜烬叹了一口气：“我无话可说，初景明说的是真的。”
初且染依旧淡漠的看着他，但是手中却多了一把长剑，而剑尖直指顾夜烬眉心：
“既然无话可说，那么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落下，她身姿跃起，周围的雪被她身上凌厉的剑气带起。
雪花飞舞，初且染便如那一朵最美的雪花，带着最森寒的杀意，直逼顾夜烬眼前。
然而，他却不避不让，哪怕初且染的剑尖没入他的肩胛，他也没有挪动半分。
“阿染。”
鲜红的血滴入雪中，犹如一簇簇绽开的梅花。
“这下，可解恨了？”他问，语气中都是卑微的讨好。
初且染皱着眉，手不知为何颤抖起来。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初且染眼眶微红：“为什么，要背叛我？”
这个问题，若是旁人她或许根本就不会问。
可是，眼前之人是顾夜烬……
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存在的顾夜烬！
怎么可以背叛呢？
她握着剑柄，却不知道自己是该将这剑贯穿到底，还是就此收回。
“阿染。”
顾夜烬抬手，抓住她颤抖的手，双眸中弥漫着骇人的鲜红，似乎比这满地盛开的红梅还要美上几分。
她抓着初且染的手，将她手中的剑一寸一寸的没入自己的肉中。
“别怕，无论是谁让你不开心，都该死！”
他眼波中带着无穷无尽的纵容和宠溺：“这其中也包括我。所以只要阿染能泄愤，这把剑大可以将我贯穿。”
说着，他握着初且染手的手，就要将剑拉向他心脏的方向。
初且染察觉到他的意图，下意识的松开手，倒退了两步。
顾夜烬看着她的动作，眉眼却弯了起来，就连语气都轻快起来：
“阿染，你舍不得，对不对？”
初且染眉心紧蹙，嗓子干哑。
却毫不犹豫的回道：“没有舍不得，背叛者就是该死！”
然而，说完这话，心中却升起一种莫名的不适。
顾夜烬抬脚，同时也将肩上的剑拔了出来。
血雾散开，他却径直朝着初且染靠近。
“站住！”
初且染呵止他，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翻腾的着的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是怒，是怕，更有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阿染心中，是不是也如我喜欢你般喜欢着我？”
他问，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减慢。
甚至，在看到初且染有想要逃走的迹象时，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把剑重新递给初且染，固执的盯着她慌乱的双眼：
“阿染若是不喜欢我，便杀了我吧！”
鲜红还在他的衣衫上蔓延，张牙舞爪的。
犹如顾夜烬的话在初且染的心里开疆拓土般，大张旗鼓的霸占着她心里的位置。
自己喜欢顾夜烬吗？
初且染盯着顾夜烬妖冶的面孔，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为体验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所以，今日对顾夜烬这般复杂的感觉便是喜欢吗？
她在心中询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顾夜烬注视着她眼神的变化，知她尚在犹豫。
但哪怕这一点犹豫，都足以让他兴奋到发狂。
阿染对他，并非没有一丝感觉。
自己赌对了！
他压下心中的喜悦，抓起初且染的手放在自己的伤口出，眼神委屈又可怜：
“阿染，很疼。”
随即，他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阿染，你想我死吗？”
感受着手掌下温热粘腻的感觉，初且染却没有过去的恶心。
反而，是不安和心疼在心底滋生。
初且染手指动了动想要挣脱顾夜烬的手，他却发出一声痛呼，然而抓着她的手力气却大得惊人。
初且染看着他越来越白的嘴唇，心中终于生出了恐慌。
她强行掰开顾夜烬的手，然后迅速在他伤口周围点了几下。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眼神却不敢看顾夜烬。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给顾夜烬机会。
若是其他人，恐怕在她知道被背叛的时候便已经身首异处了。
然而顾夜烬想要的，却不是在这个解释的机会。
哪怕因为失血已经有了晕眩的感觉，顾夜烬却不愿失去这个让初且染认清自己心意的最好时机。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初且染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后颈，不让她有避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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