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靶子给我再往后挪二十丈。”
少年的声音清冷如碎玉，击打在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众人一时全部怔住，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身旁人同样愕然的表情告诉彼此——他们没听错。
顾大伯也是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才迟疑地确认道：“二十丈？你确定？”
季明珠一触碰到熟悉的领域，一时不小心把惯用的说法也带出来了，现在才反应过来现代人应该很少用“丈”这个长度单位了。
少年略微歪头在脑海中换算了一下。
二十丈，约莫是现代的五六十米吧。
季明珠点头，随即甚至不经过他，直接朝一旁的仆从递去一个眼神，然后点了点远处的靶子。
仆从一怔，但很快就顺从地上前去和人一起按照季明珠的要求，把靶子往后挪了二十丈远。
场上的人都傻了。
众人都用一种少年失心疯了般的眼神看着他从容地等着仆从布置好场地。
不是？他来真的啊？？
顾守礼也从怔愣中回神，急声问：“堂嫂，你这么做于你有什么好处？不想比试直说便是。”
季明珠刚刚还大言不惭地让他们选项目，说什么免得他们输了还要赖是因为选了短板……现在看来季明珠才是那个怕输的人吧！
往后挪了目标，一会射不中是不是要说是难度太大了，虽败犹荣？
顾守礼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等来自己的高光时刻，便更不想被这么糊弄过去。
季明珠偏头看他，眸光清亮：“小礼箭法这么准，几乎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了，我看再挪这五十米对你来说也是绰绰有余吧。”
顾守礼没想到季明珠一上来就是好话，顿时被夸得一怔。
偏生少年长得一副清艳明丽的好样貌，唇角微勾露出小梨涡的样子顿时就能消融掉些许的冰冷距离感，温柔得惊心动魄。
顾守礼：“……”
搞什么啊……还挺会说话的。
虽然顾守礼从小就是被赞扬和鲜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但面对这么漂亮的人的夸赞，很少有人能不飘飘然。
顾守礼别开脸，看了看被移得远远的靶子，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他点点头：“那是自然。”
看台席上，面容弧度冷硬的英俊男人抿直了唇，少年温软地朝其他男人微笑的表情映在对方黑漆漆的瞳仁中。
顾商不发一语。
只默默夹了一块炸牛奶。
质感看上去像黑玉的筷子毫不留情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白白胖胖带着金黄酥边的甜牛奶块，一筷子下去，奶白色的甜浆缓缓流出。
一旁站立着服侍众人用餐的后厨人员看见顾商的举措，还以为是未来的家主不喜欢这一碟菜，连忙弯下腰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把这碟炸牛奶撤下去。
男人冷淡地投去一瞥，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场上的那道清瘦身影上，道：“不用。”
侍从：“。”
顾商盯了一会，然后把被自己戳得乱七八糟的炸牛奶夹起来吃掉了。
男人蹙眉。
甜滋滋的，不是很喜欢。
也就娇气包喜欢这种口味了。
这么难吃，也夸得出口。
顾商颇有几分不爽的想道。
……
顾守礼扬了扬下巴：“堂嫂，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加难度哦。”
季明珠莞尔点头：“对，你别有压力。”
顾守礼：“……”
这话竟该死的耳熟……
好像是开始之前自己对季明珠放的狠话，现在居然被还回来了。
是故意的吗……？顾守礼有些羞恼地想着。
但少年的语气和表情都太自然，他一时分辨不出，只能咽了这个哑巴亏。
顾守礼耐心告罄，想速战速决了：“堂嫂请吧。”
季明珠点头。
这次少年不再多说，再次姿势飒爽利落地将弓拉开。这把弓的拉力不小，然而少年拉了个漂亮的大圆弧，前端的指尖居然一点也不晃。他漂亮的桃花眼单个眯起，瞄准靶心——
顾守礼的心悬起！
然而，少年梅开二度，居然又缓缓地放下了箭。
顾守礼：“？？”
顾大伯也被搞得心态有些炸裂，大声道：“明珠啊，你这又是怎么了？到底想不想比呀，不会这次又觉得灯太亮了晃眼睛吧？”
顾大伯急声道：“这次大伯可不依你了！不管是灯啊还是风向的，我们小礼都是用同样的环境完成了的。为了公平起见，你最好也要保持原样！”
顾守礼没说话，但他也是这个意思。
作为小天才，有些计较的话他不便于自己说出，会掉逼格。
他爹替他发声就很合适了。
许桐拳头都硬了。
公平起见？
那怎么季明珠要求提高难度他们就没意见，这次迟疑了一下他们就急着切断别人的话头呢。既然对自己儿子那么有自信，又何必在意这点灯啊风的。
许桐不顾父母阻拦，骄蛮地高声：“别管他们，大胆的说！是不是顾守礼太胖了站你旁边挡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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