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山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自家媳妇儿的眼神更焦虑了，庞玉山便搓了搓自己的脸，勉强露出了点儿笑容，给媳妇儿找了点事情做。
“咱们既然把铺子都关掉了，你也别在这儿伺候老小了，去娇儿家帮忙经管一下，还要准备治丧事宜。
娇儿现在被关着，也没法去处理那些个事情，家里没个人管着更不行。你先弄好了，等娇儿出来，就能给柴兄弟办丧事下葬。”
江氏闻言点头，站起身，一边解围裙、一边道：“你自己饿了随便吃点儿，厨房里有温着热粥。
吃完了你还是得去县衙外守着，看看到底是怎么个结果。娇儿妹妹待咱们不薄，她有事的时候，咱们就得多尽点儿心。”
“行啦，我知道，都知道的。你快去吧。”庞玉山催促着，一边去厨房里找吃的。
以往都是媳妇儿给他端出来、摆摆好的。现在妹妹出了事，自己的家里也跟着乱了套。
个个儿心慌慌的，什么事情都顾不上料理。
庞玉山想到这些，顿时又有些生气。
自己和妹妹是庶出的，早早地被嫁的被嫁、打发的打发，有事情的时候，主宅那边也没个人来帮衬一把。
那边有事就会喊，还不能不去；这边有事，那边儿都躲得远远的，还到处跟人说早已与他们兄妹俩撇清了关系。
这是生怕被沾染上一丝半点儿。
人哪，挺没劲儿的。这说没就没了、人情也淡得跟纸一样。
就剩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了，希望妹妹没事吧，唉。
庞玉山想着这些糟心的事，手上掀起蒸笼的盖子，从里面端出一碗温热的粥，还有两个馒头，就往厨房外面去。
忽听后院门被敲响。
他就招呼正在收拾东西的江巧红去开门。
而门一开，庞玉山一见来人，手里的粥碗和馒头、就全都掉到了地上去。
来的几人他见过：是狄大人身边跟随的人。
……
很快，忐忑、紧张、害怕、不知所措的庞玉山、江巧红、粥铺雇佣的两个胖厨娘，就都被带到了狄大人的面前。
狄映先审的两位胖厨娘。
然后再提审了庞玉山和江巧红。
等他俩被带进屋后，就让他俩背对着对方的方向。没有跪，就是坐在椅子上的。
看他俩坐好后，狄映才出声道：“夫妻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所以才能成为一家人。
本官发现夫妻间有种奇怪的默契感，对此是非常好奇的。
你俩别紧张，也别害怕，本官就是做个小小的测试，就是让你俩这样背对背坐着、然后回答本官的几个问题。
答得好呢，不但可以平安回家，还能把庞玉娇也给带回家。
放松哈，记住要看着你们面前侍卫的手势，一起回答哦。
有一个早了、或者晚了，都不算的喔。”
狄映说着，在二人的侧边来回踱步。
看见他俩明显更紧张、更不安的神色，狄映笑了笑，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庞玉娇过得好不好？”
随后，庞玉山和江巧红二人面前站着的侍卫、举起的手下挥。
庞玉山：“好。”
江巧红：“不好”。
俩人一听答案并没有统一，顿时有些慌乱，就想回头看看对方，脑袋被拍了一下，只能忐忑地往椅子下面缩了缩、又被拎了起来坐好。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真的还不如跪着。却也只能眼珠乱滚、眼皮乱眨，僵硬着一动不敢再多动一下。
狄映没有对他们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他继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们跟庞玉娇的关系、谁的更好？”
庞玉山：“我媳妇儿。”
江巧红：“我。”
这个撒不了谎，胖厨娘们、庞玉娇的身边人、经常光顾铺子的食客们，都是知道的。
狄映再问：“你俩谁对庞玉娇更好？”
庞玉山：“我媳妇儿。
江巧红：“我。”
这个也同样没法撒谎。
狄映踱到庞玉山的面前，单问了他一个问题：“庞玉娇是你相依为命的妹妹，通常妯娌关系是比较难相处的，为什么反而是你媳妇对其更好一些？”
这个问题不用考虑，庞玉山张嘴就回道：“我媳妇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她说我们兄妹俩过得很苦，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事情可以做了，应该好好珍惜。
她对娇儿妹妹也很感恩。娇儿当初也真的挺不容易的，就那点儿嫁妆银子，跟赌死活似的、就全拿去开了粥铺。
结果生意好了之后、就全盘交给我们夫妇俩了。我媳妇儿就常说：这是妹妹对我们的恩情，我们始终要牢牢记得。”
“那你们夫妇俩的感情好吗？”狄映换了个问题。
庞玉山点头，“挺好的，每天铺子里那么忙，连吵架的功夫儿都没有。”
狄映再问：“庞玉娇把铺子都交给你们了，那她是每个月拿铺子的红利、还是她自己另外有营生？”
庞玉山老老实实回答：“她是彻底给我们的，地契、房契那些也都给我们了。她自己买了些田地，有庄子、有佃户，柴签的家人也在庄子上被她照顾着。”
“难怪你媳妇说要懂得感恩了。”
狄映微笑着接了一句，然后转去了江巧红那边，单问她道：“庞玉娇有手帕交吗？或者是经常说说体己话的知心好友？有几个？”
这时的江巧红，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听问，便开口回道：“有一个，就是隆珠儿。她俩经常有来往。隆珠儿那人没什么心计，娇儿和她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娇儿总说：她俩在一起的时候，挺轻松愉快的，没压力。”
“嗯……”
狄映不置可否地嗯了个长音，然后突然问道：“庞玉娇跟你无话不谈吧。连这都告诉你。”
江巧红被这样一松一紧式的问话、给问得没有多加思考，张嘴就回道：“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也是她最贴心的人。”
狄映笑了笑。
微笑着站直腰身，示意侍卫将二人坐的椅子侧转过来，让二人都正面、对着自己。
狄映看着他俩，出声道：“现在本官可以告诉你们，杀死柴签的人，就是你们夫妇和庞玉娇、三人当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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