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州城各大帮派势力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大公司压迫的运动最终失败了。
城防署的覆灭，正式宣告了这一点。
为此，乔深、秦离、Xbar等原城防署作战中心委员，在凝重的氛围中度过了这最后一次相聚。
他们原本以为，在使徒危机的打击之下，宁芯、海西等巨型科技公司已经接近没落，借助这个机会，非公司阶级在铜州城内的话语权唾手可得；
但没想到的是，这些巨型公司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它们的实力依旧深不见底，远远没有沦落到自身的霸权会被撼动的程度。即便是各大帮派联合起来拼尽全力，也难以伤及它们的一根毫毛。
认清这个事实之后，秦离、Xbar、问夜、叶允城等人全都陷入了精神萎靡的境地。
而乔深则更为绝望。
近几日来，他经历的不仅仅是一次行动的失败、一个理想的破灭，更是一次彻彻底底的重创。
他不仅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助手——002，更失去了尚未来得及大展拳脚的SUS3.0合成人军团；
此外，连他依靠自己准确的远见而积攒起来的、总价值最高时达到了近十亿元的股票资产也蒸发大半！
——自从城防署被宁芯集团污蔑为“使徒危机”的罪魁祸首、并遭到对方宣战之后，城防署的股价就接连跳崖式下跌，最低甚至跌至最高点的0.00165%。在被宁芯集团攻破并兼并重组之后，宁芯集团的股价才再次稳定下来，开始在一个固定范围内波动。
这导致乔深所持有的股票资产总价值，从当初的近十亿元，跌落到了如今的只有五百多万元左右。
乔深知道，被兼并重组之后，如今的城防署已经成为了宁芯集团手里的傀儡，注定将永远失去自己的生命力，不会再是当初那个前途无限优质资产了。
因此，为了及时止损，乔深立刻抛售掉了自己持有的所有城防署股票，换取了530万余元的现金。
加上城防署在覆灭之前发放的唯一一次薪水，如今乔深的账户上，只剩下660万左右。
乔深深叹了一口气。
事实上，只要宁芯集团不会再来找麻烦，这些钱已经足够他在铜州城里低调地过完一辈子了。
但是，他会甘心就此躺平么？
乔深暂时放下愁绪，认真地自我审视了一番。
自从自己跟随叶茜踏入铜州城里的势力纷争中以来，他曾经立下了很多志向——
他想要找到“空鬼”的真面目，给自己的恩师陆堪怀复仇；
他想要找到铜袍会的“疯格”，给因自己而遭到虐杀的小西复仇；
他想要找到“离合器俱乐部”的幕后黑手，摧毁这个带来灾祸的罪恶赛事；
他想要找到“铜野病”的真实原理，让乐榛能够安息、让自己能够安心；
他想要找到仇影和桃乐丝过去的一切，查出自己和仇影的关系；
他想要找到多年前泽图物流中心里的事实真相，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想要找到藏在“使徒”背后的罪魁祸首，解救被使徒掳走的叶茜；
他想要重新登上宁芯大厦，夺回被抢走的002；
他想要反抗各大公司对城市的绝对控制，获得真正的自由……
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
他曾立下的这些志向，没有任何一个得到了实现。
这就是铜州城的残酷之处——它把光怪陆离的美梦塞进了每一个人的脑子，并让他们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这些美梦；
可随之降落在所有人面前的，便是铜州城的真实面目：这是一座车轮滚滚向前、从来不等待任何人的城市。所有掉队之人的梦想，都会被这个车轮无情地碾碎；最终，他们的尸首将和梦想碎片一起被扫进市政清障车，又成为了下一波追梦者的口粮。
值得庆幸的是，乔深尚未成为这些尸首里的一员。
他保留了自己的姓名，保留了一栋别墅，保留了一辆汽车，保留了一身顶级的技术进化设备，保留了十台左右的合成人，保留了数百万元的资金。
对于不久前依然是一名普通公司员工的乔深来说，这些都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东西。
可那时的自己，却仅凭一腔热血立下了如此多的远大志向。
而如今这个远胜于当时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想到这里，乔深苦笑了一下。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时常对自己做过的这一切而产生怀疑。
他怀疑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曾经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根本毫无理由、毫无动机。
可如今，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名小卒，还是扬名立万？”
成为一个社会边缘的街头小子、并与自己的命运以命相搏、把自己的名字留在所有街头酒吧的纪念墙上，这种事几乎就是宿命。
是铜州城里所有人的宿命，是赛博朋克时代所有人的宿命。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大家最后总得走上这条路，唯一的区别就是最终走了有多远。
在这件事情上，乔深其实已经走了很远：
在独闯季远楼办公室之后，他作为“铜州城内最强黑客”而小有名气；
在搏击场内击杀了一只使徒“沙劫”亚种之后，他作为“单杀使徒第一人”而名声大噪；
在作为城防署作战中心的一员做出了多项战略决策、一举扭转了使徒防御作战的战局之后，他作为“城市防御特别贡献勋章”的首个获得者而享誉全城；
如今，他与秦离、问夜、Xbar等帮派势力领袖结交，与季远楼、易维等头部大公司的掌权者结仇；他的话语权和影响力已经足够在整个铜州城里泛起涟漪。
可对他自己来说，这些却远远不够。
他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传奇，一个在几百年之后依旧会被津津乐道的姓名。
这事儿的成功概率高吗？
几乎为0。
可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做到过许多次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成功率0%，跟成功率99%并没有本质区别。
“如果事情有变好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这个就叫菲墨定律吧，乔深暗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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