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带着宋太傅来到阿珩的住处，他正在摇头晃脑地背书，眼角余光瞥见宋窈，立即乖乖坐直了身子，声音放大了些，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偷懒。
她忍俊不禁上前敲了敲窗户：“阿珩，你过来。”
对方停下动作，眉开眼笑地跑过来，仰着脑袋看她，语调轻快：“娘亲，你怎么来啦？”
他眸光一转，瞥见旁边的宋太傅，眼里露出些疑惑。
宋窈让开身子朝他介绍：“这是舅公。”
阿珩“哦”了一声，笑眯眯开口：“舅公好。”
这副乖巧机灵的模样可比容玠讨喜多了。
宋太傅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慈蔼：“阿珩，听你娘说你很聪明？”
阿珩眼睛一亮，有些害羞地瞥了眼宋窈，默默挺了挺胸膛：“那是当然！”
宋太傅唇角一弯，牵着他往里走：“那舅公待会儿考你几个问题怎么样？”
“好呀。”
宋窈看着两人的身影，摇头失笑。
又过了一会儿，宋太傅走出来，神情带着一丝欣慰：“这孩子的确聪慧，若不好好培养未免可惜，我想亲自教导他。”
宋窈有些讶异，随即坦然一笑：“舅舅如果不嫌麻烦，那阿珩就托付给您了。”
——
又过了几天，漠城收复，林甫之死于容玠剑下的消息被传了回来。
但欢欣雀跃的气氛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一同传回来的，还有北梁太子向大齐下战书的消息。
彼时宋窈正和宋青苒秦婉待在一起。
因为知道顾凛还活着，宋青苒已经不再像原来那样萎靡不振，也愿意出门走动。
几人相约出来散心。
湖心亭中。
隆冬时节，湖面已经被厚厚的冰层冰封，周围皆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亭子里，几人围在火炉前饮酒赏雪。
“这场仗就一定要打么？”秦婉紧蹙着眉，“自古以来，战争劳民伤财，不论是对大齐还是北梁皆是如此，我不懂，北梁太子为何执意要开战？明明之前我们大家也算共患难的交情，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敌对立场。”
宋青苒冷哼一声，暗暗攥紧了拳头：“当初我就觉得那薛行野不是什么好人，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宋窈语气平静：“眼前栓着一只肥羊，更妙的是，肥羊受了伤，正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而你对这只肥羊势在必得，换做你们能忍住诱惑不去咬么？”
两人齐齐看过来。
宋窈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如今大齐就是这只肥羊，而北梁就是狼。”
她抬起眼睛，眼底漾开浅浅涟漪：“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个兵力强盛，有野心的国家，绝不会放弃扩张自己的领土，而这些年来，大齐深受内忧的侵扰，空有庞大的领地，丰富的物资，根系却早已腐烂，分崩离析，如同小儿抱金行于闹市，焉能不招来觊觎？”
“莫说北梁蠢蠢欲动，如若两国局势颠倒，弱的是北梁，大齐也不会这个放过吞并两国的好机会。”
宋窈扯了扯唇，目光有些无奈：“归根结底，弱就是原罪，所以这场仗势必要打，除非两败俱伤，否则不死不休。”
“……”
听她分析完，宋青苒和秦婉这才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宋窈见气氛沉重，不由吐了口气转移话题：“不过也不用太过悲观，我们未必就会输嘛。”
宋青苒深吸口气执起酒杯：“来来来，喝酒，不提这些。”
秦婉想到什么，掩唇笑了笑：“这酒我怕是不能喝了。”
两人看过来：“为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来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她们来了点兴趣：“什么好消息？”
秦婉面颊浮起一抹红晕，招手示意两人凑近，小声说了句什么。
“真的？！”
宋窈和宋青苒一脸惊喜地看向她的肚子，秦婉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宋窈唇角翘了翘：“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
宋青苒小心翼翼地贴近秦婉的肚子，眼神透着新奇：“多久了？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秦婉没好气嗔她一眼：“这才不到两个月呢，能有什么变化？”
“这样啊。”宋青苒讪讪地收回手，眼里难掩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怀孕呢，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快要当姨了？”
宋窈瞥了她一眼：“阿珩管你叫什么？”
“那不一样嘛。”她嘿嘿笑了声，“我又没亲眼看到阿珩出生。婉婉，我已经有个侄子了，要是你这一胎是个侄女就好了！”
“这我可控制不了。”秦婉唇角抿着笑，神色温柔地垂着头，摸了摸小腹，“不过男孩也好女孩也罢，我和夫君都喜欢。”
她回想起冯文山得知她怀有身孕时那激动的表情，眼里划过一抹笑意。
原先她还曾埋怨冯文山不上进，和他同期入仕的人步步高升，只有他混了这么久还是个六品小官。
不过如今看来，小官也有小官的好处，至少不必参与那些危险的事，惹得她提心吊胆。
如今她也算看开了，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宋窈见状也发自内心为她高兴：“你伸出手来，我帮你瞧瞧。”
宋青苒：“对对对，快让表姐帮你看看孩子怎么样！”
宋窈诊过了脉：“少阴动甚，往来流利。”她嘴角微勾，见秦婉神色有些紧张，不由宽慰道，“放心吧，胎像稳固，无需用药，只需平日里仔细些，一些注意事项回头我列个单子告知于你。”
秦婉这才放下心来：“多谢窈窈。”
“哎哎哎，你快告诉我，你怀孕后有没有什么变化？”宋青苒扯着秦婉好奇地问。
“变化么……”她仔细想了想，“变得极为嗜睡，还有就是最近吐得厉害，胃口不太好。”
宋窈耐心地解释：“这些都是正常的，等过了前三个月就能好些了。”
于是本来好好的一场聚会就这样转变成分享育儿心得，也是让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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