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快过来坐下，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刚出卧室门，夏文娟便急匆匆地拉着沐寒玉的胳膊，一把将她按在了化妆椅上。
夏文娟这次带来了帝都集团最高的化妆团队，没多会，一张精致的妆容便在镜子里出现了。
透过镜面，看着满脸厚重彩妆的自己，沐寒玉突然有些难过。
每次看到这张似是而非的脸时，她就有一种被抛弃的痛苦。
客厅南向有一扇落地窗，窗户紧闭，屋内的冷气开得极低，可尽管这样，她依旧觉得身体火热，甚至有些喘不动气。
憋闷的感觉自胸口涌向喉咙，弥漫至眼眸之间。
只觉眼前一阵模糊，周围突然空无一人，白雾四起，她踟蹰向前，不明所以。
“你来了？”远处飘来熟悉的声音。
沐寒玉怔了怔，停下来前行的脚步：“谁在说话？”
“是我……”随着雾气的飘散，远处走来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子一身戎装，头戴甲胄，左手持剑，一身正气。
看到甲胄下的那张脸时，沐寒玉崩溃了。
是林容，是那个一手将他推入地狱的林容！
林容缓缓地向沐寒玉走来，刚认清了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侧的雾气便完全消散了，他就这么清晰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沐寒玉唇角颤动，全然不受自己控制般地嚷出一句话来，“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沐寒玉猜到自己进入了幻境之中，她看到的林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但她依旧将她这些年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
她借梦境，对林容说：“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站在她面前的林容唇角抿紧，面容苍白却又凝重严肃。
他没有回答沐寒玉的控诉，也没有一句辩解。只是定定地看着沐寒玉，嘴唇微微开启，又紧紧抿上，几次颤抖之间，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为什么不辩解？为什么不说话？
沐寒玉很想知道原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他。
白雾已完全消逝，但身侧的风依旧凌乱。
沐寒玉的长发随着风飘起又落下，正像她此刻的心情，忐忐忑忑。
林容突然再次上前一步，与沐寒玉身体的距离仅有一步之远，她感受到了他温热的呼吸，从鼻腔直冲进她的心脏。
“林容，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又为什么让我依旧这般痛苦和不舍啊……”
沐寒玉的内心在歇斯底里的呼喊，喉咙却连半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
林容的眸光突然变得火热，他一把握住沐寒玉的双手，带着悲怆的声音：“灵儿啊，灵儿……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啊！”
沐寒玉不再说话，耳旁除了风声，便是林容的忏悔。
“因为我太过相信她人，才害你坠落悬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该亲自去天峰岭接你的，我该亲自去的。”
沐寒玉扯了扯嘴角，不明所以。
林容看出了沐寒玉的惊讶，紧握住她的双手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灵儿，对不起，原谅我来晚了。我早该来找你的，不该让你等那么久。当我鲜血淋漓地倒在战场上时，我才发现我这一生不能没有你。我不惧怕死亡，我只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沐寒玉牙关紧咬，额上的青筋因惊惧而微微隆起，眼中布满了血丝。
她再也无法抑制情绪，反手推开林容，声音万分嘶哑：“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其实心中已有答案，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灵儿，我在这天地之间流浪的太久太久了。六百年了啊，我像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无居无所，无魂无迫。可现在，我好开心，因为我终于等到了你。”
“你……你已经……？”沐寒玉拳头紧握，指尖深深地嵌进肉里，以此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的，灵儿，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残存下来的魂魄。早在六百年前，我就应该下地狱的。可是灵儿……我还没有弥补，还没有对你忏悔，我还不能走。所以，这缕魂魄残喘了六百年，才终于等到了你。”
“对不起，灵儿……我该抛弃一切带你离开的！直到战死沙场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能与你相守、相爱到老，才是最幸福的事。可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林容的眼中满是落寞，沐寒玉的心也宛如被雷击一般痛苦。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迷晕推入悬崖这件事，你完全不知情？”
“是的灵儿，这一切都怪我，我就不该相信梁芙蓉。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如果我早知道这件事，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梁芙蓉？她是谁？”
林容低沉的声音飘落：“她便是皇帝赐予我的夫人，淮南梁家的千金，梁芙蓉。”
悲痛之余，沐寒玉竟有些想发笑，哀莫不过心死。
早在她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她的心便死了，如今再解释这些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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