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匆匆赶回了李家。
李家房屋倒塌了大半，院墙也被破坏了，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院子里有一座白色的人形雕塑。
李老夫人抱着孩子端坐在院子里，神色平和，嘴巴微动，唱着不知名的小曲，眼睛怔怔地望着远方，即便她什么也看不清楚。雪花已经在身上铺了一层，她还是没有挪动的想法，只不时紧了紧披在孙儿身上的棉衣。
很违和、矛盾的一幕，刘伯温压住心里的震惊，朝李老夫人小跑过去。
黄耀祖扫视了一圈家里的景象，阴阳眼发现了残留的灵力，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两股不同的灵力，一种灵力暴虐无比，另一种则是生机勃勃。
那暴虐的灵力还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老夫人，雪下得这么大了，你也不躲一下，孩子着凉了更麻烦。”刘伯温殷切地劝道，同时心里泛时一股不知名的酸楚。
听到声音，李老夫人的眼睫毛动了动，抖落一些雪花，头微微转向声音的方向。
“我要等阿英，四郎要等他的娘亲，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李夫人也去夜市了吗？这么晚了，又下了雪，她应该快回来了。”刘伯温宽慰道。
“她飞走了，去阻止兽潮了，还有找三郎。”
李老夫人那半瞎的双眼依稀能看到骄傲的目光，言语中也透露出对自己儿媳妇的欣赏。
“飞走了？”刘伯温心里犯起嘀咕，回头望了一眼黄耀祖。
这一路上黄耀祖跟他说的妖啊蛇啊之类的事他都当成神怪话本在听，也根本不相信李老夫的的儿媳妇是一只妖怪，但经李老夫人这么一说，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没等刘伯温缓过神，李老夫又开口道。
“阿英没来之前，每年冬天大雪封山之后，山林里没有吃的，兽群就会下山吃人，村子里的青壮不是被野兽叼走，就是死在抵御的野兽的防线上的，我的大郎二郎就是这样没了的。”
刘伯温这才搞懂这家的男人为什么叫李三郎，原来前面还排有两个哥哥。
“那天夜里，阿英来了，虽然我看不太清楚，但我的心不瞎，一眼就相中这个姑娘，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这几年村子里享受了几年好光景，大雪后也没有兽潮发生了，大家安居乐业，打猎的收获也多了，家家户户，添丁添口，别人都说是老天开眼，但我知道这是我的阿英带来的。”
李老人说着说着眼睛逐渐失去焦距，似乎陷入了回忆里。
雪越下越大，周围已经变成了纯白的世界。
刘伯温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件大衣，体贴地披在李老夫人的身上。
“虽然阿英不准我们追问她的来历，不要过问她的过去，但我的心里是清楚的。”
刘伯温定了定神，他知道老夫人接下来肯定要有大秘密说出来了。
黄耀祖似笑非笑站在一边，摸出玉葫芦又开始喝了起来。
“阿英她不是人。”老夫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石破天惊！
刘伯温心里一震。
虽然早从黄耀祖口中知道了答案，但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却更加令他信服。
原来这个世上真有妖啊，阿祖没有骗我，是我孤陋寡闻了，刘伯温盯了黄耀祖一眼，心里有些自嘲。
李老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阿英是上天赐给我李家的瑰宝，是我们李家岭的大恩人，不管她是什么，她都是我的好儿媳。”
李老夫人说完又紧了紧怀里的孙儿，当下这才是她最珍贵的。
刘伯温眼中闪动着古怪之色，他发现了不妥之处。
照理说他们两人对李老夫人也算是陌生人，怎么李老夫人会吐露这么大的秘密出来告诉他们。
刘伯温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如此大的秘密轻易是不会示人的。
很快李老夫人就揭示了这一切。
“小先生不是常人吧。”李老夫人突然抬头对着黄耀祖方向问道。
“噢，老人家为何这么说。”黄耀祖嘴角漾开一丝笑容，从容地又灌了一口。
老夫人自信道：“人老了，眼睛又有毛病，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老话说得好，看人看眼，识人识心，眼睛瞎了，我这心里却是越来越明亮了。”
黄耀祖莞尔一笑，“老人家是智者，能用心眼识万物，晚辈佩服。”
宝爷也在脑海里嘟囔起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也能生出心眼的人......”
“山野村民，字都不识哪算是智者，当不得小先生的谬赞。”老夫人谦虚道。
“小先生年岁虽小，但我能感觉到你周身散发出来的宏大气息，煌煌天威，深不可测，小先生一定是神仙中人。”
刘伯温仔细瞧了瞧黄耀祖，他怎么也发现不了自己儿时玩伴身上到底有什么仙灵之气，能让一个瞎眼的老人如此夸赞。
李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了，忧心忡忡，躬身说道：“老身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小先生能答应。”
刘伯温见状觉得有些不合礼数，急忙又把老夫人扶着坐了回去。
“老人家，我知道了，我会去助她一臂之力的。”黄耀祖没待她开口就答应了，他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
“多谢，阿英他们有你的帮助一定能平安回来，四郎还小，不能没有父亲、母亲。”她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卸下了天大的心事。
刘伯温看了看两人，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有些火急火燎起来。
“小基，你陪着老夫人，我一会儿就回来。”
没等刘伯温回答，黄耀祖说罢就转身离开院子。
“老人家，你的儿媳是山神，护佑一方山民平安，她一定会回来的。”
黄耀祖声音从雪中远远地传来。
“山神......真好，我的儿媳是山神，阿英，三郎一定要平安归来......”李老夫人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怔怔地望着远方，一动不动，嘴里喃喃着。
刘伯温见雪势不见变小，又劝不动老夫人挪动地方，索性就地取材，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木架子，上面铺满了从倒塌的房屋上抽出来的茅草。
一个临时的小屋成形了，一团篝火燃烧起来，照得两人心里暖洋洋的。
“阿祖，你一定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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