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呕!”这一喷便收不住,直将肚里的酒倒干净,才消停了。
周围也都消停了。
“对、对不住!”曾追擦了擦嘴,甩了甩头,眯眼盯着近前狼狈的人,怪道:“都说了不能喝,你们非要灌我。”
几声高亢地尖叫在曾追耳边响起,围在曾追身旁的人霎时散作鸟兽。
被喷个正着的人正是莲卿,她呆瞪着曾追,随后捂脸起身,扯着衣裙跑了。
这回是真哭了。
其余姐妹好些也遭了殃,匆忙收拾了东西,也跟着跑了。
“扫兴!”
歌伎们一走,其余客人也纷纷离席,拂袖而去,只留下江孤和曾追二人。
江孤仍旧自斟自饮。
曾追锤了锤脑袋,眼前混沌渐渐散去,看人总算不重影了。
江孤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考科举。”
“为什么?”曾追想了想,说道:“为了改变命运。”
“改变命运。”江孤笑了笑,“若是命运早已注定呢?”
曾追想起江孤道遭遇,不禁为之一叹,随后又道:“我记得你今早对我说,有一个人考了八九次都没有中榜。”
江孤脑海里闪过冯杪的身影,随即点头。
“由此可见,科举并不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它只是人改变命运的一种途径而已。”
曾追眼前越来越清明,“此路不通,便换一条路,若还不通,则再换,总有一条是通的,它并非唯一。说到底,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
江孤眼中光影明灭,他幽幽叹道:“我真羡慕你,甚至有点嫉妒。”
曾追点头,“很多人羡慕我,也嫉妒我,这不奇怪。”
江孤差点被酒糊了嗓子眼,半晌后,他才道:“你对自己向来都这般自信么?”
“并不是,儿时因家世没落,时常被看不起,所以十分怯懦,能有今日都是被我母亲和阿姐揍出来的。”
他母亲和阿姐时常告诫他,他是家中唯一男儿,若连他的骨头也软了、脆了,那曾家才是真正的败了。
如今看不起他的、嘲笑他的,都是害怕他的,怕他站起来,怕他变得更强,挡了他们的光。
只要他真正的站起来,变得强悍,便成光芒万丈的太阳,这些人又会来膜拜他,巴结他。
反之,若自己真如他们所愿,自暴自弃,堕入泥潭,同他们滚在一起,那才会一辈子被人唾弃和看不起。
“我母亲和阿姐常说,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自己看得起自己。”江孤怔忪。
“江兄,即便不能参加科考,以你之才情,只要好好用功,定还会有别的出路。”
曾追想起冯杪说要为江孤出集子,又问:“冯兄要替你出集子的事,你答应了么?”
江孤回神,摇头道:“不过是无用功罢了,这几年他来来去去找了十几个人,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万一这次成了呢?若是再不成,便换个地方,也并非一定要窝在这京城。”
“再说吧。”江孤神色恹恹,心头却被勾起一丝希冀。
“我打算去投那拾文雅集试试,以我之才,定会被选中。”
江孤挑眉,“这么有把握?”
曾追信心十足,“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江孤搭台问道:“敢问兄台是何方神圣?”
“蜀中第一,解元曾追是也。”
江孤哑然,不想这愣子竟还是个解元。
也是,蜀中曾家子弟,又岂是无能之辈?
“蜀中第一,我敬你。”
“奉陪。”
散席后,江孤被人叫走了。
曾追松了口气,随后摇摇晃晃回到陋室,将身子往床榻上一甩,便躺下不动了。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莲卿柔媚的身影,又想起那些纨绔子弟所说的话,一时有些茫然。
忽地,一声怒吼在他脑子里炸开,“曾二!你若敢与人滚混!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曾追一个激灵,随后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连夜收拾好东西,退房跑了。
他守在坊门前,大声背着曾家家训,将看守的巡卫吵得直翻白眼。
最后吵得实在受不住,便查看了其的路引、文解,在得知他是待考士子后,便放行让他滚了。
曾追滚到学官所说的客栈,花了一百钱投宿,随后将自己关在房里,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还是掌柜的怕人出事,让堂倌去叫门,才将饿得头晕眼花的曾追给叫了出来。
曾追扒着堂倌道:“给我一碗汤饼,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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