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臣眼皮撩起，抬眸。
“丁医生，来了。”
他抬起手，手链的吊坠垂落下来，置于白衬衫的宽宥的袖口下方。他摊开手掌，指向对面的沙发位置，“坐。”
丁维桦大脑有些空白，即使不知缘由，他现在也不太想要和宋淮臣面对面交谈。眼睛不自觉瞟向宋任兴的房间，声音里有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动：“我想，先去看看宋先生的情况。”
宋淮臣没有说话，眼睛看着他。
丁维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他颇有威慑力的目光中坐了下来。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丁维桦却不敢动它。
小年轻而已。
他都活了四十年了，不该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产生畏惧之情。
丁维桦稳了稳心神，“二少爷找我，是想说什么事？”
宋淮臣勾起嘴角：“不急，丁医生看起来有点紧张，先喝口茶缓缓。”
丁维桦拿起茶杯，杯子里的茶水不寻常地晃动，他才发觉自己的紧张似乎过了头。
他慌忙用左手攥住自己拿起杯子的手腕，勉强稳定下来，不想让自己在宋淮臣的面前露怯。直到温热的茶水入喉，紧张的心境却还是没什么缓解。
“成满，丁医生认识么？”
丁维桦喝着茶水的手一顿，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巨大的恐慌袭来。
刚才是虚无缥缈，现在，却是刺入骨髓。
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败露了，但对那个人近乎盲目的信任，让他也存有一丝幻想。可以抗争，可以狡辩，留有余地的幻想。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给宋淮臣抓到把柄的机会：“成满？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呵。”眼前的男人轻笑。
落在丁维桦的耳朵里，无疑是一种侮辱，嘲弄。
“是么？丁医生不认识成满，怎么手机卡的拥有者，是这个叫成满的人呢？”
宋淮臣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个手机号码的所有通讯记录。最顶端写着号码拥有者的名字：成满。
丁维桦愈发恐惧。
“这又怎么能证明，是我在使用这个号码？”
“哦。”早有预料他会狡辩，会不承认，宋淮臣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一段段录音随之而出。
——“儿子，手机号给我弄到了没有？”
——“成满是吧？可以。”
录音里的声音，不是丁维桦，还是谁？
丁维桦总算是抓到什么漏洞，拍案而起：“二少爷！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录音？你这是犯罪！”
“是啊。”宋淮臣满不在乎的样子，“有证据么？比起这个，我想，警察对丁医生的作为更感兴趣吧？”
丁维桦心虚地努嘴：“我做什么了？不过是拿着别人的身份证办了一个手机号，为我所用罢了，这有什么？”
“丁医生怎么会觉得，我能拿到你手机号的通话录音，就拿不到这个号码的通话录音？”宋淮臣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却没有再播放录音。
他慢条斯理地，在丁维桦面前，一层层扒开他虚伪的面具：“丁医生很聪明。儿子丁超何女伴无数，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女伴身份，你知道一般人想不到这里，这样，你做事情的隐秘性就提高了很多。不过也因此，我们查到这，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拿到新的号码以后，你和那个人的联络，就依仗这个电话。他拥有很强大的黑客技术，在每一次你们通话完成以后，他都会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将你们的通话痕迹，包括但不限于通话记录，来电号码，通话录音等，全部消除。”
“所以你并不认为我会拿到你们之间的通话录音，你对他盲目信任，自然觉得，他毫无破绽。”
“那个人，就是Conceal黑客排行榜第27位的Lon。”
宋淮臣看着丁维桦的脸色，戏谑而调笑着问：“我说的对么？丁医生。”
丁维桦脸色惨白，“什么Conceal？什么Lon？二少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嗤。”宋淮臣向后靠在沙发上，这样的坐姿让他的气势更加凌人，“你还真是不死不休。这要是在警察局，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过在我这，你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你也没有争取这个待遇。”
“他们拿捏了丁超何的把柄，你害怕丁超何的事迹败露，不敢违抗，也不敢说出真相。”
“不过丁医生这个选择就不怎么聪明了，他们能拿到丁超何的把柄，我也一样能拿到。并且，事无巨细，详细到他每一次约女人的时间，地点，甚至是时长。你觉得这里面，我会不会知道，那些迫于威压不敢报警，被你们折磨地人不人鬼不鬼，对你们满怀怨恨的女孩的地址？”
“还真是禽兽啊，丁医生。”
丁维桦的恐惧达到顶峰，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扑通”一下跪倒地上，移动着膝盖爬到宋淮臣的身前，抓着他的裤脚鞠躬，磕头，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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