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的话，让齐奇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睥睨着胡笳：“我有一栋楼怎么了？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买一整栋楼吗？”
胡笳看着齐奇：“C市，我记得，是十几年前开始限购了，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作为C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记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限购的，但从小被各种身边人讨论买房的消息包围，自然有一定的印象。
在她记忆中，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大概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就有买房限购的概念了，现在她都大二了，那至少十几年了吧。
胡笳很自然地拿出了手机，打开浏览器页面搜索了起来，随后举起手机搜索结果面：“喏，你看，上面写的是2011年。我们都知道，至少十年前，那栋房子，还都是住人的。”
“咋地，我们一人买一套，不行吗？我们就爱买房怎么了？”身边围着的几个小弟其中一个突然忍不住叫嚣起来。
胡笳没有搭理这个小弟的话，她只是瞟了他一眼，随后看着齐奇开口道：“那时候，你才读高中，没有成年吧。而你们几个比他看起来还小，肯定也都还没成年了。”
胡笳地说着，扫视着身边那几个看起来和她其实差不了几岁的小弟们。
“我没有上过高中。”胡笳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齐奇，他突然开口，“我们不像你，西木大学的优等生，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只能读职校的差生、混混、小流氓。”
齐奇突然咧开了嘴：“你们这些优等生，完全无法想象我们这种人在职校的日子是怎么样的，学校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我们只是牛马，只是工具，我们成批地被拉到工厂，以极低的价格没日没夜地工作，这就是所谓的实习，所谓的校企合作！你无法反抗，无力反驳，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否则你就会被他们以毕业相要挟。”
“你们为什么不和父母说……”
“说什么？！谁信我们？我们是差生，是混混！我们就是不爱读书！我们就是不听话！我们就是又想偷懒打游戏，我们就该被治，说不定他们还感激学校把我们治好了呢！”胡笳的话，再次被小弟们打断。
“是啊，他们还会说，我就是好日子过惯了，想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多么的苦，我们就是矫情！”小弟们的话匣子，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又一个地说了起来。
胡笳听着他们话，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一时间她也沉默了起来。
是的，她理解不了，这群人，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接触过，且很难理解的世界。
在胡笳的世界里，老师永远是有求必应的，家长们也都是和颜悦色的，无论她有什么想法和疑惑，只要提出来，总是会被鼓励的，并且会有一群人帮她。
因为，我是，好学生吗？
因为，我一直都是种子选手吗？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待过普通学校和普通班级吗？
胡笳看着身边这些控诉，她的内心，第一次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在此之前，她对那些传说中的“小混混”们的理解，都只是电影电视里的，从小到大，她所在的班级，基本上所有同学都是要进名校的，甚至她所在的学校都是C有名的重点。
因此，胡笳没有真正见过这些意义上的“差生”，毕竟，在她的世界里，班级里成绩差的，至少也能上个一本吧。而一直在她的认知中，她也不算最好的学生，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最好的那些同学，高二就已经被保送了，还有很多都拿到了海外藤校的offer。
她一直觉得，她只是成绩还可以的，但完全比不上那些保送生的，好学生而已。
胡笳沉默了很久。
就在齐奇以为她要放弃了的时候，她还是开口了，她的表情很复杂，又有同情，又有坚定，又充满了怀疑，然而在无限的矛盾中，她依然还是开口了：“可是，可是，这些，不是做坏事的理由吧。”
“我做什么坏事了？”齐奇反问，“每套房子都是合法交易，他们自愿卖给我们的。”
“是你，吓他们的吧。”胡笳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她的表情渐渐坚定了起来。
听了胡笳的话，齐奇却笑了起来：“你不是知道的吗？那套房子，确实闹鬼。”
胡笳的脑中，回闪过之前发生的无数的事情，自从她和白老师他们一起从靶子山把何言救回来之后，她的大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无限的空间，所有的回忆都变成了无数散落在这黑暗空间中的文件夹，这些文件夹可以同时被点开，同时被播放，就好像有几十几百几千台显示器同时在你面前展开一样。
胡笳的大脑快要炸了。但在那一瞬间，她突然看到了其中的某一个“显示器”。
“你，是你，门后的，是你……”胡笳盯住了齐奇的眼睛。
“什么是我？”齐奇露出不解的样子。
“第一次带我们去那套房子，去1801室的人，是你。”
“这不对吧，我记得，你们那时候和我说要租房，我作为房东，带你们去看房，你们非要去看18楼的，我说1801室不行，然后看的是1802室。”齐奇说。
“那时候，1801门没锁，你说房东特意把房间保持了原样，你是房东，所以这十年来，1801室一直保持之前的样子，是你故意的，而你那时候在我们看房子的时候走开了，我们以为你是去楼下等我们，其实你是去1801室开了门，然后躲了起来。”
胡笳说着，把之前许多她一直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意识到的线索突然给连了起来。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们会去1801呢？万一你们不去呢？”齐奇依然不认，他那副模样，似乎看准了，目前胡笳已经被他们包围了，做不了任何抵抗，即使她要报警，警察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即使她偷偷报警成功，他们也只是和熟人找个地方聊聊天而已。
胡笳不想和他做这种无谓的诡辩，她看了看四周的恶鬼们，已经差不多集结完毕，于是又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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