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南也觉得此事可疑，只得道：“娘娘若是不信，您派人去冷宫查验一番便明了了。”
林暄妍换好了衣裳重新坐回了榻上，听到之南的提议，神色毫无波澜。
不必之南言说，她都是要派人去冷宫查验的。
万一之南说的是真的呢？
以前总觉得是林晗冬命硬，能够在冷宫中活过二十年，硬生生撑到了大皇子立功将她接出去。
若是有人在暗中护着她，此事便也说得通了。
只是，会是谁呢？
不是皇帝，应当也不会是已经逝去的储皇后。
储皇后在万寿节流下的五个月大成型的男胎，多半是林晗冬动的手，而林晗冬宫中找出的巫蛊娃娃，应当就是储皇后的手段。
俩人斗得你死我活，林晗冬被打进冷宫，储皇后没有落井下石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还护着她呢？
难不成是淑妃？
但没过一瞬，林暄妍又自己摇头否定了。
淑妃与林晗冬的确无仇无怨，可也见过她们有过过多的往来，淑妃对谁都是淡淡的。
可不是这些人，总不能是太后吧？
一个用巫蛊之术咒她儿子去死的毒妇，太后怎可能暗中相助？
林暄妍自己也是个母亲，若她是太后，别说将大皇子养在身边了，没将恨意牵连，就已是她心胸开阔。
上头的几个都猜不出，剩下的林暄妍就更没头绪了。
罗妃虽然地位高，可她进宫晚，没和林晗冬有过多的来往。
其余的份位低，就算想护着林晗冬，应当也是有心无力。
既然想不出，林暄妍也只好将猜想暂时抛之脑后，想得再多，不如行动。
她也不避着之南，直接吩咐之柳道：“之柳，冷宫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倒要瞧瞧，这里头究竟还藏着怎样的一尊佛。”
这尊佛究竟是如之南所言，还是之南本人呢？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有答案了。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一桩事。
“之南，你叫本宫日后如何再用你？”林暄妍捧着一杯清茶，浅笑道。
就算之南所言句句属实，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执行林暄妍的命令，却是她亲口承认，铁板钉钉的事实。
何况林暄妍如今有了贺太医，之南最大的作用，已经不如以前那般重要了。
之南也明白这个道理，暗恨自己前几日怎么就想偏了，现在好了，手也动了，娘娘的信任却也没了。
两头不落好，没有比她更冤得了。
“娘娘，奴婢知道，奴婢如今说再多的忠诚之言您都是不会信的，可现在也没有什么难关需要奴婢去做，以证明奴婢的忠心。”
“可奴婢还是要说，”之南深吸一口气，“奴婢一时想偏，是因为奴婢曾是林家人，才会鬼迷心窍的动了恻隐之心。”
“只要等林晗冬一死，宫中就再无其他林家人可以让奴婢行差踏错了。”
“而将奴婢的一念之差拉回来的，是娘娘这些年来对奴婢的情谊，”之南的眸中涌上泪水，“娘娘，奴婢知道，不管是之柳、知顺……还是之杏，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敌娘娘对奴婢的付出。”
“奴婢错了，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娘娘，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之南哭得伤心，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说实话有些难看。
林暄妍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施施然道：“你说等林晗冬没了，宫中就再无其他林家人可以让你行差踏错？”
“大皇子算吗？”
林暄妍笑得一脸纯善，“若是日后大皇子与阿泽产生了争端，你是帮大皇子，还是帮阿泽？”
就目前来看，大皇子是个好孩子，所以林暄妍才会动恻隐之心，等太后薨逝，将他养到膝下。
若是培养得好了，日后成为阿泽的左膀右臂也是极好的。
毕竟从前世来看，大皇子有谋略、重情义。
但这些都建立在大皇子如现在这般乖巧，若他敢对帝位动心思，林暄妍第一个不会答应。
这是他的生母欠她的。
之南道：“从奴婢派人对林晗冬下手开始，奴婢对林家最后的情谊已经断了，从那时起，奴婢就只是娘娘的人。”
“无论娘娘是姓林，还是心底里想随母姓，或是姓任何，奴婢都只是娘娘的人。”
林暄妍不知可否的轻笑了一声，如闲话家常般对之柳道：“你也学学，瞧人家多会说话。”
之柳忙展开笑脸，“娘娘若是想听，奴婢每日与您说一遍都可，将奴婢的心掏出来给娘娘瞧也可。”
这就太血腥了，林暄妍失笑的嗔了她一眼。
随后又看向之南，“好了，收收你的眼泪，别待会走出去，让人以为我欺负了你。”
听到林暄妍的自称，之南松了口气，忙掏出手绢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去，袖口上愣是没沾上半点。
只要娘娘还愿意她留在身边，那她就还有法子能够证明自己的忠心。
“眼睛都哭肿了，”林暄妍啧了一声，“回房里好生休息吧，今日就不必当值了。”
“是，”之南叩首谢恩，“奴婢谢娘娘的关怀。”
林暄妍摆了摆手，看着之南埋首退了出去。
等之南走了好一阵，之柳才轻声问道：“娘娘，之南您预备如何处理？”
林暄妍颇为头疼的蹙起眉心，“等你派人去冷宫查过再说。”
若之南所言属实，仅是一念之差就送她去见阎王，未免过了。
何况之南是她的贴身宫女，蓦地没了声息，实在惹人起疑。
宫里悄无声息就丧命的人多了去了，甚至是不受宠的妃嫔都一样，但之南是她的人，比一般的妃嫔，还要令人熟识些。
当然，若之南当真满口谎言，定是不能留了。
可若不是……林暄妍反倒头疼这个。
之南终究是起过异心的，今后再用难免生出几分疑心，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得心应手。
只能先看着了。
头一回，林暄妍觉得自己手里人不够用了。
之柳宽慰道：“娘娘不急，如今内务府的册子，咱们可以随意调动翻阅，多费些心思寻摸，总能寻到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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