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担心下一局球该怎么打。场外姬云龙教练在指导小凯详细的战术，我听到了几句，都是针对我的缺点的。小凯在旁边练练点头。
林阳对我的指示倒是很简单，归结成六个字：打相持，拼命跑。意思是反正我比小凯实力差，累死对面即可。
事实证明姬云龙教练果然不是吃素的，小凯再上场后，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利用自己的技术细腻、手法好的特点控制，刻意制造了很多超短的网前球，而在打后场的时候，又以平高球控制为主。这样我的跑动很被动。而小凯无论是勾球还是杀球，都特别注重角度和落点。
这样的小凯我无能为力。很快我就21:9输了。如此悬殊的比分让我很绝望。然而，据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为你留下一扇窗，还有时候是另外一扇门。
第三局我又被打的丢盔弃甲，4:9落后。然后在我很绝望地拉了一个反手高远球相持的时候，小凯一个侧身后退准备跳杀，我忽然看到小凯表情痛苦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小凯扭着筋了。
我猜测可能在比赛中，小凯一直记得自己的体能不足的缺点，所以在侧身的时候想尽量省点力。所以，他侧身的时候刻意转身幅度小了一点，因为这样后退难度会比较大。结果适得其反。
最终结果我2:1赢了。陆远原叹了口气对高军说：“我觉得书院附小选林昊做主将真的很明智。他比杨斌的运气好多了。虽然我感觉他打的没杨斌好。”
小凯在场地上痛苦地坐着，貌似比较孤单。
姬云龙老爷子屁股动都没动，只对身边的队员说：“送他到医务室。”
几个燕京来的队员面面相觑，野兽打法的少年搀起小凯，茫然问：“医务室在哪里？”
吴剑书老师沉吟半晌：“不太好找，要不......林昊，你带他去？咳，我还要指挥比赛。”
这真是个高明的主意，但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吴剑书老师什么时候指挥过比赛。我看向阿曾：“阿曾，要不你去？”
“好。”阿曾上去就要背小凯，我准备提醒他不要来什么倒拔杨从柳。
小凯在旁边一指我：“你背我去。”
“喂喂喂，咱俩不熟吧？”我无奈地呻吟，顺便唱出来蔡某歌手的成名作。
吴剑书老师点头：“可以，阿曾一会还有比赛。”
我朝着陆远原看了一眼，他也是打完了比赛的。陆远原眺望远方的天空。
正在这时，姬云龙教练咳嗽一声，我一阵激动以为老爷子看不下去要为我出头，姬老先生慢条斯理地说：“林昊同学，麻烦你把小凯送到医务室吧，谢谢了。”
好吧，小爷我认了。但是，怎么也得讨点福利吧。我朝着姬云龙老爷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嗯呢，没有问题姬爷爷。回来您教我点羽毛球绝招好不好？”
“好。”姬云龙老爷子笑眯眯说。
额，话说，话说，我不是以后不打羽毛球了么？我忽然又想到了李思羽，神色又黯淡起来。我不再贫嘴，走过去背起小凯，朝着医务室走去。
“我和你一起去吧？”野兽男好心地说。
“不用。他不重。”我说。
医务室不很远，只是对外人来说位置比较难找。我背着小凯，一声不吭地朝前走。
“哎，哪个，昊哥。你不奇怪我为啥让你送我去医务室吗？”小凯看我不说话，终于憋不住了。
“有啥好奇怪的，还不是因为我赢了你两次，你想让我背着找回来？”我淡淡说。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我早在十年前就会玩了。
“有点这个原因，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小凯停了片刻说。
“哦？说来听听。”我想不出原因。
“我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小凯说。这倒是奇怪，我和小凯也没认识几天，更谈不上熟悉，他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想谢谢你。”小凯接着说。没等我接话，他接着说：“你知道吗，我俩很像。从小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喜欢打羽毛球。但是，我一不好好打羽毛球，我爸爸就狠狠打我。我也就更讨厌羽毛球。我觉得我喜欢篮球。”
“我还好吧，没有特别不喜欢羽毛球啊。”我随口说。感觉和朋友打打羽毛球，聊聊天，我还算比较喜欢。因为我喜欢朋友在一起的感觉。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我，真的不很想打羽毛球了。
“是吗？”小凯没反驳我：“这几天，我忽然明白，我很喜欢羽毛球。那天输给你，我很不甘心。不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打球打的好，是因为我不想在羽毛球上输。这种不想输的心理，在我和朋友玩篮球时候从来没这么强烈。而且，今天和你打第一局输了以后，我很想赢。我从来没想到过我打羽毛球会这么想赢。当然，我以前打球，也从来没这么拼过。”
“你以前没打过比赛吗？”我怀疑地问。
“打过，但是基本都是输，师兄们都比我刻苦。”小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没有再多问，因为已经快到医务室了。
“我知道李思羽死了，我听爷爷说的。我知道你很难过。”小凯说：“但是你和我一样，都是骨子里很喜欢羽毛球的。”
大约是因为听到李思羽的名字的缘故，我忽然很烦躁。
“别说了！”我粗鲁地对小凯说。
门打开了，医务室的一位带着眼镜的老爷爷打开了门：“哦，扭脚了吗？快进来快进来，来，躺到这里。轻点放......”
我正想轻轻放下小凯，这穷孩子最贱地趴在我耳朵旁轻轻说了两个字：“菜鸟！”
我的无名火立刻冒起，把小凯往病床上一扔。小凯“哎呦”一声摔到床上，却面带笑容：“还说自己不喜欢羽毛球？”
老爷爷莫名其妙看着我：“你这孩子，不是说让你轻点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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