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看着身前身后两个与他长相一般无二、性格却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苏夜神色微凝，心中思索着他们所说的话语。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生灵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紧紧的盯着苏夜，似乎在等待着，他会做出何种选择。
而就在苏夜思索之际，他四周的景象，再次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轰隆！
只见天空中，刹那间雷霆激溅，无数细密的雷霆，在高空汇聚，紧紧的堆积在一起，闪烁着紫色与赤色的光华。
而在璀璨闪耀、轰隆炸响的雷霆中，似乎潜藏着别样的东西，像是某种奇形怪状的生灵，又像是某种特殊的器物，有方形、圆形、菱形，颜色各异，流溢出一股淡淡的威压。
如此惊变，倒是让苏夜目光微动，看向了那个方位。
而真我与暗我则没有关注这些景象，下一刻，暗我率先开口道。
“从古老的上古时代，乃至于比上古时代还要久远的时代开始，强者剥削弱者的现实，一直延续至今，这是一条铁律，也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绝对真理。”
眼见本体苏夜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手持黑色断剑的暗我“苏夜”淡然一笑，他看了一眼前方神色淡然的真我“苏夜”，接着阐述道。
“诚然，有一些生灵，即便自身强大了，也没有忘记变强的初心，他们关怀弱小，甘愿为弱小之人发声，也甘愿将自己的利益，分配给弱小之人，为他们谋取合理的利益。”
“但这些人，终究还是少数，与芸芸众生相比，几乎寥寥无几，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并不能改变强者剥削弱者的事实。”
话锋一转，他接着微笑道，颇有些讽刺意味。
“或者说，即便改变了，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暗我“苏夜”的言论，表面上看似指的是强者剥削弱者这个事实，其实他想表达的东西，是难以揣测的人心。
人心善变，也容易受到外界刺激、世界激变、物质反馈、自我调节等影响，从而逐渐背离当时的初心，逐渐变成当初最讨厌的一类人。
例如，当一个人弱小之际，吃不上饭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可能便是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但当他强盛起来后，他不会在意一碗面条，他会想要金钱、权力、美人、长生不朽，乃至所有的一切！
人心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恪守本心、无惧诱惑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即便是修为强大无匹、品性高洁的正派修行者，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更迭，以及亲友的逝去，可能也会为了所谓的长生之法，从而选择堕入黑暗，利用黑暗之法，吞噬大量的血食。
他们以万物为刍狗，视一切为养料，延长自身的寿命，保持实力的巅峰。
而这些东西，归根结底，都是贪婪与欲望，也是人内心深处黑暗面的代表之一。
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拥有黑暗面，之所以没有展露出来，或者说展露的很少，很大的原因是，他还没有得到释放这些黑暗面的实力与权力。
如果给他一个很高的位置，给他大量的财富，再给他极强的实力，那么，他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可怕的独裁者，无论他的初心，有多么的坚定。
而无论哪种时代，只要人心中的黑暗面没有办法根除，也没有外在的压迫与威胁，那么，所谓的理想与信仰，终究是昙花一现，终究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打败。
暗我“苏夜”的话外之意，便是如此。
当他说完后，本体苏夜也陷入了沉思，面对暗我的言论，他眉头紧皱，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反驳之语。
因为对方所说的事情，的确就是现实。
在武界，的确是强者把控了诸多的资源，无数的宝地被强者霸占，无数的疆土被强者占领，弱者只能在底层挣扎求生，这是事实，也无人能够改变。
即便有绝世强者出手改天换地，让这个时代的芸芸众生，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那么下个时代，乃至下下个时代呢？
从时间的广度来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再次重演。
而真我“苏夜”依然面带笑意，面对暗我的言论，他依然洒脱，没有忧虑，笑容和煦如风。
接着，他温声开口。
“你所说的确不错，这是事实。”
“但没有永恒的强者，也没有永恒的弱者，强者，往往也并非天生，而是源自弱者，如果默认强者就理应剥削弱者，并且大力推崇，没有人为弱者发声，那么这个种族的未来，一定会是灭亡。”
他接着柔声轻语道。
“永恒是一个难以定义的名词，弱者如果默认被剥削，那么在久远的时间跨度下，弱者一定会完全消失，而没有了弱者的存在，强者也就失去了意义。”
“强与弱是相对的概念，没有了弱者，那么强者集群，一定会互相争锋，最终角逐出一个最强者，凌驾于一切强者之上，那么……”
真我“苏夜”话语一顿，接着轻笑道。
“除了这个绝对的独裁者，之前所谓的那些强者，也就成为了弱者，被独裁者剥削，最终也会尽数覆灭。”
“而独裁者的结局，也注定是消亡一途。”
“强者剥削弱者的根本源头，是欲望和本能，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为弱者发声，为弱者争夺该有的利益，那么，这种欲望和本能，最终一定会将染血的矛头，指向强者本身。”
“只有弱者获得了该有的利益，强者也怀有庇佑弱小之心，制定规则庇护弱小，才能催生出大量的集群，而弱者数量的庞大广度，也会催生出大量的强者。”
“如此循环，方为始终。”
听到这里，暗我“苏夜”眉头微皱，他并不言语，只是眸光越发深邃了，宛如幽深的黑潭。
“诚然，强者剥削弱者的事实，时有发生，而且，也不可能被终结。”
“但……正因为有这样一类人，为庞大的弱者集群发声，才使得族群欣欣向荣，平众怡然自乐。”
说道这里，真我“苏夜”抬起手中黑刀，温和轻语。
“未来未定，吾愿追逐。”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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