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德太妃从未央宫回去待产，陆夭就再没见过她，因为琐事太多，也没顾得上去管这个人。
然而短短不足半月功夫，眼前的德太妃简直憔悴得有些超出她的认知。
原本意气风发的俊秀眉眼，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很是可怖。而且面色灰败，显而易见是产后失调亏了气血。
明明是跟陆夭相仿的年纪，德太妃已经带了明显的老相，可陆夭却像是饱满可人的水蜜桃，绽放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所以德太妃从进来的那一刻起，眼神就牢牢锁定在陆夭身上没有错开过，不得不承认她那种风华绝代的姿容确实衬得上一国之母的位置。
这个女人从当初的宁王妃，如今已成了皇后，独宠后宫不说，而且膝下儿女双全，好事都让她占全了。
反观自己，嫁过一次老男人不说，还失去了唯一的孩子，现在背井离乡，前路渺茫，思及至此，再看向陆夭的眼神就带了三分怨毒。
谢知蕴沉了脸色，刚想斥责几句，却被陆夭先抢了话头。
“听说你要面圣，有话便说吧。”
小太子在她怀里动来动去，胖乎乎的模样甚是娇憨可爱，看得德太妃一时眼热，她的儿子若能活着，如今也该是这般模样了吧？
谢知蕴见她沉默不语，当即吩咐道。
“不说就算了，把人带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德太妃这才如梦初醒，眼神不由自主转移到谢知蕴身上，他还是一如当年在南诏见到那样丰神俊朗，只可惜，就差一点就是她的了……
“臣妾有绝密事要回禀，不便说与第三人听。”
谢知蕴耸耸肩，施施然站起身。
“那你跟皇后单独回禀吧，朕带太子和小公主走。”说毕从陆夭手里接过儿子，一手一个，进内殿去了。
留下德太妃彻底傻了眼，她是这个意思吗？她明明是想让陆夭走。
陆夭忍着笑，兀自摆出一副正经面孔。
“既然德太妃有话跟本宫说，那就快点说吧，别耽误了等下回去用晚膳。”
德太妃跟陆夭打过数次交道，知道她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当下也不卖关子。
“臣妾想用南诏的地形图，换一个出宫的机会。”她生怕陆夭不上钩，又急急补充道，“皇后若不信，可以派个细作按臣妾给的图混进南诏去验证一下，说证明我所言非虚，再放我出宫不迟。”
陆夭闻言微微蹙眉。
前世没有南诏造反这件事，亦或是说，没有在她尚活着的时候有这件事，所以最终怎么样了也未可知。
不过凭借大楚如今的国力和兵力，拿下南诏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话说回来，若是能速战速决，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损耗，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看着面前的德太妃，陷入了沉思。
德太妃见陆夭面露若有所思之状，再接再厉道。
“臣妾自幼在南诏皇宫长大，绝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
“是什么让你突然要出卖亲人族人呢？”陆夭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就为了换取自由身？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宫之后若是不能回南诏，天地之大又要去何处容身呢？”
德太妃眼神微微闪烁了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想必皇后娘娘也知道，臣妾的家人在生产之前偷偷送进来了引产药，导致臣妾早产，险些一尸两命。”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试图唤起陆夭骨子里同为母亲的同情心，“然而臣妾沦落至此，南诏却无人理会，所以他不仁我不义。”
陆夭微微眯眼，似乎在忖度这话里的可能性。
就听德太妃又道。
“至于离宫之后，臣妾打算找个庵堂，青灯古佛，给我往生的孩儿超度。”
陆夭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就去皇家寺庙吧，守卫森严且无人打扰，吃穿用度均由宫里承担，你也不必为生计苦恼。”
德太妃脸色一僵。
还没来得及接口，就听陆夭对孙嬷嬷吩咐道。
“去收拾收拾，等下把德太妃送到距离城郊最近的皇家寺院，去递送个东西也方便。”
德太妃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开口。
“皇后娘娘不要南诏的皇宫舆图了吗？”
陆夭耸耸肩。
“你本来也没打算给真的，何必浪费本宫的笔墨呢？未央宫用的可是上好的松烟墨，还是省着点吧。”
德太妃面色愈发惊惶，扯着嗓子喊起来。
“臣妾是真心想来投靠的，皇后娘娘如此，不怕伤了普天之下想要投靠者的心吗？”
然而很快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上来，把人钳制住了。
德太妃剧烈挣扎着，看向陆夭的眼神满是怨恨，但陆夭却并不在意，慢条斯理又开了口。
“若是本宫没记错，德太妃距离生产也有些日子了。所以你若真想投靠，早在我幽禁你的时候，就该来了。而且如果不是谢朗从法场逃脱的消息传到你耳朵里，让你产生了危机感，你也不会出此下策。”陆夭唇角噙上一抹冷笑，“我猜这舆图也该是半真半假，若是大楚赢了，你可以说是你的功劳。若输了，你也能找个借口推脱，说是年深日久记不清了。”
德太妃的脸色一寸一寸黯下去，陆夭几乎句句都说到了她心里，除了……
“而且我猜，你本意也没打算去寺庙，大概就是出宫之后找个庵堂呆几天，等本宫忘了这件事之后，你再隐姓埋名，或者嫁人，或者回南诏，总之不会安分守己青灯古佛吧？”
陆夭蹲下身子，跟德太妃平视，声音压得极低。
“还记得你刚从南诏来的时候，曾在宫宴上跟本宫叫板比骑射，但是最后输得很惨吗？”
德太妃微微愣了下，不知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提这件事，那也是她长久以来的痛，居然会在骑射上输给陆夭！
就见那张生产后愈发显得美艳魅惑的脸在她视线范围内放大。
“那次你占尽优势没能赢过本宫，如今走下坡路就更不可能了。”她微微侧身看一眼在内殿逗弄孩子的谢知蕴，又将视线转回来，“他是且只能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赢。”
小剧场
谢知蕴【星星眼】：我家夭夭放狠话简直一绝。
陆夭：手段不够，口才来凑。
已经下线的一干配角：你手段还不够？已经搞入土好几个了吧？
陆夭：别瞎说啊，那都是自然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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