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这个儿子之后该怎么办？”
他询问地看向众人，显然是刚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真的只是叛逆期的儿子，那抓回来打一顿也就能解决问题了，大不了再打一顿。
可源稚女是血统危险的鬼，这个问题就复杂得多。
虽说绘梨衣也是鬼，但正如源稚生所说，她的手是干净的，不仅是蛇岐八家需要她的力量，苏墨也会无条件庇护于她，在这种状况下，没人会对她出手。
可源稚女手上沾染着无辜者的鲜血，又是猛鬼众的二号人物，哪怕是以橘家家主的身份，也无法对这种人进行包庇。
橘政宗刚出现过丑闻，他们几个家主不宜在这时候做出激进的行为。
听到上杉越的问话，源稚生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弟弟。
源稚女脸颊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却不再是过去那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畏缩模样。
他容貌妩媚，眉宇中藏着刻骨的恨意，哪怕是源稚生也不得不承认，长大后的源稚女比自己还要漂亮。
看着这样许久未见的弟弟，之前从未想过要拔刀的源稚生，缓缓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刀刃。
“给稚女一个痛快吧！”
他突然开口道，眼神中满是沉痛的决意。
“之前的错误，这次决不能再犯！”
上次是他太年轻，受到的冲击太大，没有补刀。
这次不一样，他要逆转自己的错误，源稚女犯下的罪孽在他心中一直铭记，如果上次让他侥幸逃脱的话，这次就必须要亲自了解这个错误。
源稚生话音刚落，正准备操刀赐予自己堕落为鬼的弟弟一个永恒的安眠。
突然，上杉越直接一巴掌拍了过来。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给你一个痛快！”
他一巴掌拍掉了源稚生手上的刀剑，将源稚女抱入怀中，如同老父亲一般替他遮风挡雨。
而后站直身体，以酝酿着暴雷一般威严的黄金瞳瞪视着眼前的源稚生。
之前的他万分谄媚，在自己儿子面前好似一枚舔狗，直到现在，他才展现出影皇和父亲的威严。
面对愤怒的上杉越，源稚生也不管被拍到一边的刀剑，只是默默抬起头与上杉越燃烧的黄金瞳对视。
“可稚女是鬼！你要包庇他，然后让他去害人么？”
听到这话，上杉越气势微微一滞。
对于蛇岐八家来说，皇与鬼的纠缠是从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的宿怨。
他的棋圣父亲以前也不想要他这个孩子，因为他的奶奶在生出第二胎的时候诞下了鬼，鬼撕破了他奶奶的肚子出来，被他的父亲一斧子砍死。
昔日在他还是影皇的时候，猛鬼众也是被压制到极点的组织，上杉越对着一群天生血统威胁的人毫无关注。
可如今，他的儿子成为了鬼，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问题。
是为了守护家族的规则大义灭亲，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奋战？
对于这个问题，心如死灰的生活了将近六十年的上杉越，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想要杀了我的儿子，必须先杀了我！”
他以父亲的身份沉声到。
“我放弃了几十年的隐藏回到这个家族，不是为了来杀死我的儿子的！”
让他亲眼看到骨肉相残的事，他做不到。
听到上杉越这么说，源稚生目光灼灼的瞪着他。
“你为了自己的儿子肯这么做，那别人的孩子呢？别人的孩子就应当承受这样的风险？难道你能约束他一辈子？”
“就算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将那些为了抓捕鬼而丧命的家族成员置于何地，你将家族的大义置于何地？”
看到源稚生罕见激动的姿态，上杉越摇头。
“不要对我说什么大义，还有荣耀牺牲之类的话语，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死过太多人，我不想了解什么大义，我只想守护自己的孩子。”
“可别人也想守护自己的孩子，世界不止你一人有值得保护的东西。”
源稚生冷声说道，毫不退让。
“你的意思是，你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上杉越瞪向了源稚生。
对于兄弟两之前的故事，他并不是不知道。
按照蛇岐八家的观点来说，斩鬼绝对不是一件该谴责的事情，再加上源稚女还活着，所以之前的他并没有责怪源稚生。
可如今，源稚女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情况下，身为父亲的本能不允许源稚生对源稚女动手。
“如果你下不了手，可以我来下手！”
源稚生强硬的回答道。
“你！”
上杉越顿时大怒，直接高高抬起巴掌，想要让这个傻儿子清醒一点。
可巴掌扬起之后，他突然注意到源稚生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而眼瞳中痛苦的血色。
上杉越顿时一愣，这才察觉到，在说要杀死源稚女的时候，源稚生表情中蕴含着的痛苦，居然比他这个父亲还要深刻。
那是何等磅礴的悲哀，又是何等痛苦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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