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262.大傩之礼（十五）
深夜，一团火焰自城北端门而出。
在五营兵马的护送下，一路疾驰，抵达洛水。
这是大傩之礼结束的标志。
瘟疫被方相神转移到火焰。
当火焰被投入洛水，一切的不幸与噩梦都将东流不返。
温暖的光明，来到漆黑的洛水之畔，也照亮了一些人的心灵。
许多受灾百姓，集聚在城外的河边，等待朝廷对她们进行救援。
看到大批的军队出入城内城外，她们以为朝廷对救治瘟疫的拨款，已经送达。
这些百姓，正准备对这些平日里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唱些歌功颂德的小调。
遗憾的是。
救灾物资并没有来。
光明只是照亮了那么一瞬。
便随着洛水一同沉入深不见底的黑夜。
“粮食，粮食什么时候能够发下来？”
“有药吗？我女儿需要吃药。”
刘备行走在回宫的路上。
头戴恶鬼双角，身穿赤红色巫女服的他，此刻就像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邪魅魔神。
任何人在困境中看到他，都会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与礼拜。
两侧是身穿重甲的五营士兵，仪仗队的两侧是黑压压，数之不尽的灾民。
“那位美丽的大人，请你留步，告诉我们疫情何氏能够结束？”
“我们家已经有好几天没买到粮食了，到底什么时候朝廷才开放粮仓？”
她们推攘着手持长兵的阵列，随时都有变成暴民的可能。
刘备询问一旁越骑校尉，救灾物资是怎么回事？
对方摇了摇头，也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问。
救灾预算的流程，才刚刚走了一半。
……
……
“只要派发足够的药品与粮食，并且有序疏导返乡。”
“那些聚集城外那些流民，自然不会在洛阳城多做逗留。”
“更不可能酿成灾祸。”
“只要我们的动作够快。”
尚药监的库房内。
郎中张姬与几位太医合计，预算大约在三千万左右。
三千万并不算多。
一个大县县令一年能从百姓手中榨出的民脂民膏，就有三千万。
朝廷各部门有些自费盈亏，收入就不下亿万。
可由于财政制度原因，尚药监的预算每年要花完。
今年预算花不完，上级单位要审计。
审计完以后明年拨款就比今年的少，花完第二年会多拨或拨的一样多。
因此，今年尚药监的预算，不多不少，正好已经花完。
要想拨款，需要新一年的财政预算。
新一年的财政预算，需要在上计之礼时，由帝姬与三公九卿、尚书八座等二十名高官一同制定，并且签字盖章。
在上计之礼结束前，这笔预算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发下来。
要想例外，当然也可以。
需要请示长官。
尚药监是少府麾下的机构，监正由曹操的母亲曹嵩负责管辖。
隶属于郎中令的张姬无法直接干涉这个部门，便只好走曹操的门路，来找曹嵩。
张姬当时就敲了曹操家的门。
曹操不在，作为公族千金与黄门之后，参加傩舞彩排去了。
恰好曹嵩与张姬因为前些天曹炽的病，迟迟不见好转，医患双方有些矛盾。
曹嵩又被打搅了好梦。
因此心情不佳。
听完了张姬的陈述。
哪怕，要求曹嵩赶快走流程的郎中张姬，是好友，大司农张温的侄女。
又是她长女曹操的好友。
但一个晚辈，半夜三更，不做通报就敲开我家的门。
还要我逾越规章制度，给你划出来年的预算。
她怎么能不恼火？
她非要给这个愣头青一些好看，让小孩子知道权力的厉害。
但其实，曹嵩也有曹嵩的不如意。
瘟疫爆发之后。
十常侍反应迅速，帝姬也做出应变。
尚药监的长官早已从她手下的郎官，换作是大长秋手下的小黄门。
她这个少府，正在一点点贬值，越来越没有权。
没等曹嵩说些什么。
半夜起床上厕所，刚把袴子提好的曹德，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中，为张姬提出了一些宝贵的建议。
“我说，姬啊，现在尚药监那摊儿，我妈不负责签字。签字那是张让张常侍的活儿，你坐在这里等，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张姬颇感意外。
“那家君叫我在这里等着，是为了？”
曹德懒洋洋地回答。
“按我对我妈那老顽固的了解，她多半是气你没医好炽姨妈，准备给你摆一桌子酒，搞一桌子菜，给你上上大人课，让你知道她的厉害。没看厨子都起床了吗？”
张姬这才回过味儿。
公事公办，怎么办到最后全成了酒宴？
“多谢。”
等曹嵩穿好衣服，摆好架子，招呼管家搞了几坛子上好的清酒，来到厅堂，准备以老前辈和老阿姨的姿态给张姬上上成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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