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天色实在太晚了，沈若棠抱着二丫沉思许久，才在月的招呼下注意到石竟然一直都没有过来同她说起部落的事。
沈若棠略顿了顿，很快迎上月担忧的眼神，而底下的二丫也是一脸茫然。
大概是在奇怪自家娘亲忽然在想什么，竟然抱着自己抱了这么久还一句话都不说。
收到这几个眼神，沈若棠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沉默少许，月见状适时问上一句：“要不然我们先休息吧？明日再同首领说些什么，今天实在太晚了，大概石也睡了。”
如此说来倒没什么问题，沈若棠思忖一番，心想如果石又出问题了的话，旁人应该会过来叫她的。
于是她点点头，抱着二丫上床睡了。
这一夜梦境光怪陆离，沈若棠仿佛是被魇着了，好几个人在她梦境里穿梭，分明记忆中都是熟悉的面孔，但就是记不起来他们做了什么，也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做什么。
等到天亮之时她忽然惊醒，才发觉自己背后全是冷汗，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无可挣扎的梦境里。
沈若棠用力吸了口气，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梦境里的具体内容。
她沉默好一会儿，枕头旁的二丫大概是被动作惊到也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呢嘴里就喊着娘亲，一面蹭过来撒着娇，沈若棠瞧着哭笑不得。
伸手替二丫掖了掖被子，沈若棠忽然又想起江晏话里的那句改名，心情有些不好。
偏偏就在此刻，一股暖流毫无预兆的从身下涌出，沈若棠瞳孔微缩，脑子里一时转了许多个想法，但通通都止在一处：“坏了，竟然忘记月信的日子了。”
眼下再去寻找月信带子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是不是并发症，沈若棠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了。
她叹口气，环顾四周空无一物，一时间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此时月过来了，看见沈若棠僵坐在床上不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张嘴一问才知道是葵水。
月很快当了跑腿的角色去了外头一趟将东西带回来了，顺便将门也带上，还把二丫抱了出去，留下沈若棠一个人在屋里整理着被弄脏的被褥和衣物，瞧着总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往好处想，也还好是在这个时候来了，否则要是再早上些时刻，岂不是只能任由这些血色染透衣物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难洗的异物本质却是改变不了的。
若换做以前还是大小姐的时候，这些东西本来不应该由沈若棠来操心。
实在不行穿一次就扔了嘛。
反正尚书府家大业大，难道还养不起一件新衣服？
只是到了这里，这种想法还是得杜绝的，毕竟现在她已经不是沈家小姐，可没那个能耐将衣物如此挥霍，就算是兄长听见了这话都得给她敲个暴栗呢，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也同样实在是太麻烦了，沈若棠盯着那一堆染血的衣物陷入沉思，一面思索月星来的时候似乎是不能沾冷水的。
一面又想，这个时候还能有谁帮忙洗衣服，一切还是得自食其力。
只是还没等沈若棠说服自己去打水，外头已经传来了月的通报声，原来是石过来了。
月还在询问要不要多给她一些时间换东西，沈若棠顿了顿，将那些异物团成一团之后过去开了门，姿态倒也算轻松，直说：“不必。”
外头的不仅是石还有其他几人，甚至江晏也不知为何跟在后头。
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沈若棠就有些后悔自己这么痛快的开门，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故作无意的扫一眼过去，随后又把眼神放在了石身上，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
大概是事情进展很不顺利，石的气色比昨日又差了许多，瞧着有些虚弱，连唇角挂起的肖毅都带着点苍白无力。
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好一会儿才张嘴说：“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吗？”
这话问的怪里怪气，沈若棠眨了眨眼。
一瞬间福至心灵，显然意识到石现在手上的考验可能不止那么一点，看着她还想进来说话的样子，沈若棠想起自己屋里的那一堆东西，一时间不由委婉开口：“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听见这话，石愣了愣，眨眨眼有些狐疑，还往里头瞥了一眼，即便沈若棠并没有隐藏什么的意思，但她显然也没捕捉到什么重点。
瞧她模样，沈若棠也在思索要不要将实话告知于她，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因此提防。
但是还没等沈若棠开口，石却已经点点头，爽快应下：“那便同我来吧。”
沈若棠刚要开的口停在半路上，一时间也只好咽下去，关上门同石一块过去，一面走还能察觉到底下热流不停涌出来，总让人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察觉到那股血腥味。
沈若棠悄悄眨眨眼，好在石带的路不算太远，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
一坐下来，之前的那位先忍不住了，率先开口，“沈姑娘，这次我们恐怕摊上大事，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一听此话，沈若棠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眨了眨眼，又扫向石。
石虚弱的咳了两声，注意到沈若棠的眼神，脸色变得更差，却也点点头说：“我身体不太好，不如目前的状况就由他来同你说吧，麻烦了，这次事关部落的生死存亡。”
这话说得严重，沈若棠脑子里急转了几个事情，很快在他们的诉说下联合起来了。
原来桑竟然将劫军饷一事散播出去了，更严重的是，据传朝廷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大批精兵在往这边赶，预计不日就会到达昆仑山。
听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沈若棠浑身如过了电流般颤栗，一时间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桑之前敢那样大放厥词，说要同他们一起死，原来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甚至还得到了朝廷起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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