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子日他差点连烟都买不起了。
收到表哥的要还债的短信，他心情大好，随手拎起一件牛仔外套就直奔表哥家了。
当他从表哥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牛皮信封时，兴奋不已，这感觉比发工资都要幸福百倍。
如同沙漠里的甘泉。
人性真的就是如此神奇，明明是自己的钱借了出去，本就理所应当的要偿还，但当对方真的愿意还给你时，自己却反而还会心存感激，感慨着皇恩浩荡，上天眷顾。
“多出来的就当利息了，谢谢表弟。”
竟然还给了利息？
他面露狐疑，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表哥一番。
一身挺阔气的西装，板板正正系着一条红底白线条的漂亮的领带，手腕上还戴着一块辣眼睛的金表，穿一条深红色的喇叭裤，脚蹬着一双被擦的锃亮的黑皮鞋。
确实看起来像是在哪赚了大钱的样子，用「暴发户」这三个字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罢。
表哥当时还冲他摇了摇手中一个不起眼的装了水的小玻璃瓶，眉飞色舞向他炫耀着“等我周发发飞黄腾达的那日，我看他们谁还敢再看不起我了！”
“表哥，这是水？”他纳闷。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是你表哥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云南的一个黑市大佬手里弄到的「神仙水」！”
“神仙水？”
他这回更加一头雾水了。
表哥也没再解释，只是勾起嘴角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他拿上钱就离开了表哥家里，楼道里的墙壁都已经被重新粉刷过了。
他仍记得几年前，这里可都被喷满了鲜红的油漆，字体也大都模仿成了血淋淋的模样，「再不还钱拿命抵债」、「杀你全家」等等的恐吓话语。
当时追债的人每天一大清早准时地「砰砰砰」地打鼓般疯狂敲击他们家的门，还不断地在楼道里大声嚷嚷，吵的邻居们集体报警。
次数一多，他就成了邻里间排挤孤立的对象了。
后来，在他家门口经常能看见堆积如山的垃圾袋或者废弃的纸箱，把门口堵的水泄不通，出趟门都费劲。
那个时候，他总是会跟自己叫苦不迭，软磨硬泡之下他才借钱给了他。
虽然表哥确实和从前穷酸小子的模样判若两人，但当时看着表哥炫耀之际他内心还是忍不住嗤笑他的异想天开，难道就靠这么一小瓶普普通通的药水还能上天不成？
于是临离他家的时候，趁其不备，他就从表哥装了满满一箱的药水盒子里顺走了一瓶。
出乎预料的是，这平平无奇的小药水还真让他爽上天了。
他第一次给安以乐注射的时候，连哄带骗，告诉她真正勇敢的孩子都不会害怕针头的，没想到药劲挥发的极其迅速，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温顺的倒入了他的怀中，他伺机做着随心所欲，但都是平时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乐乐根本就记不得发生过什么，这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善后的麻烦……
若非这瓶药水，他被老婆压制的都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如今，他却找到了一条最完美的发泄途径。
但也只是，
近乎完美。
————
“我坚信，就算是再完美的犯罪，都一定会隐藏着蛛丝马迹的破绽。”
这句话，是杜晓诚坐在老班对面，一口扎啤下肚，他义正严辞的说道。
老班还在撸着羊肉串，挑了挑眉，专心享用着美食，也未发表什么意见。
小伙子说的不错，就是想法太嫩了点。
“你说说看啊老班，这K团伙怎么可能一点马脚都不露呢？我们这都追查快半个月了……”
原来他是在为这事苦恼。
老班抽了张纸巾将嘴角的油渍拭去，清了清嗓子，“小杜啊，你说你费那么大劲去揪出人家，倒不如让人家来找上门岂不省力？”
杜晓诚忽然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黠光，“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嘿嘿，开窍咯，开窍咯！”
老班呵呵大笑，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啊！每次遇到了难破的案子都非要约他来着烧烤摊坐一坐。
逆向思维的输入在杜晓诚的脑子里横冲直撞，他突然灵光一闪，一套完整的追捕计划就这么在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不愧是前重案组的组长，每次他遇到瓶颈了，只要跟老班聊上几句，新的思路就如雨后春笋，唰唰唰的破土而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真没看出来啊老班，你这退伍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脑瓜子还是这么活络？”
他举杯对着老班敬了敬，老班抿了一口，声音续续道，“哪有你们年轻人活啊，一点就通，我可是老了干不动喽，这往后的日子啊还是要看你们了……”
“你最近怎么样，腿……还好吧？”
“没以前利索，不过倒是比天气预报还准，天还没下雨，这条腿就痛的不行了……哎，还是老了老了……”
老板眼底的惆怅一闪而过，他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是在掩饰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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