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务相握着追风剑剑柄的手指,骤然地收紧,指节泛白:“说下去。”
巴岩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他们招认,是……是巴鹫大人!他指使潜伏在柳籽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用一种名为‘蚀心草’的慢性奇毒,混在夫人的饮食中!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初期只是精神萎靡,如同风寒,数月后才会突然心脉衰竭而亡!巴鹫大人以此嫁祸盐水族,意图激化矛盾,借……借您之手除掉风大王,他好趁机……”
“轰——!”
巴务相身下的硬木座椅扶手,被他硬生生地捏碎!木屑四溅!
他猛地站起,高大的身躯,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追风剑“锵”地一声出鞘半尺,森寒的杀气,一瞬间席卷整个营帐!
“巴鹫……蚀心草……”巴务相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恨意和……被彻底愚弄的剧痛!
他的眼前闪过柳籽,最后那一段时日,苍白虚弱的脸庞,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低语着对盐阳城“毒咒”的恐惧……
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被愤怒冲昏头脑,如何将对风济谷的复杂情感扭曲成恨意,默许甚至推动了对盐水族的逼迫……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就是巴鹫!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用如此卑劣、如此漫长的毒计,害死了他的妻子,更将他当作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啊——!!!”一声如同受伤野兽一般的悲怆怒吼,从巴务相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挥剑,狂暴的剑气,将面前的桌案劈成两半!文书、地图、杯盏,散落一地!
“为什么?!!”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虚空,仿佛巴鹫的鬼魂,就在眼前:
“我对你还不够纵容吗?!你要权,我给了!你要兵,我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用柳籽的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巨大的痛苦和背叛感,如同海啸一般,将他吞噬,支撑他一路走来的复仇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只剩下无边的空虚和自我厌弃。
泠月默默地跨上前一步,担忧地看着他濒临崩溃的状态。
巴务相剧烈喘息着,胸膛起伏如同拉风箱。
片刻的死寂后,他猛地看向巴岩,眼中是毁灭一切的疯狂:“那个侍女呢?!”
“已……已被巴鹫大人灭口。”巴岩低头道。
“灭口……好!好得很!”巴务相发出凄厉的冷笑:
“古犀部……所有参与此事的长老,及其直系血脉……杀!一个不留!其余部众,贬为奴部,永世不得翻身!”
他冰冷的命令,带着屠尽一切的戾气。
“禀君!”巴岩大惊,古犀部是巴族的重要分支,如此严惩,恐怕引大乱,“是否……”
“执行命令!”巴务相厉声地打断他的话,追风剑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此刻的他,如同一头失控的凶兽,任何劝阻,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反噬。
巴岩不敢再言,低头领命道:“是!”转身就退出了营帐。
帐内只剩下巴务相粗重的喘息声和静静的重首直立的泠月。
他拄着剑,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脊梁。
愤怒过后,是更深沉、更蚀骨的痛苦和悔恨。
他不仅错信了豺狼一般的兄弟,更因此……间接害死了他此生唯一挚爱的女人(风济谷)!
“是我……都是我……”他喃喃地自语,声音破碎不堪,追风剑冰冷的剑身,映出他扭曲痛苦的脸,“如果不是我……济谷不会……”
泠月看着他,沉浸在无边痛苦中的背影,嘴唇动了一动,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悄然地退至帐外,将空间留给了他。
月圆之夜,夷水河畔。
清冷的月光洒在万骨窟前,给那座巨大的盐晶女神像,披上了一层诡异的银辉。
水灵当依旧苦守在基座旁,警惕地望着被盐晶封印的洞口。
巴务相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而来。他拒绝了所有护卫,只带着追风剑。泠月远远地跟在后方,保持着沉默的距离。
他停在盐晶雕像跟前,抬头仰望着月光下,那一张沉静而威严的面容。
她的心口的那一道裂痕,在满月清辉的照耀下,似乎比平时更加清晰,隐隐有微弱的光芒在流转着。
“济谷……”巴务相的声音沙哑低沉,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悔恨,“我来了……带着满身的罪孽和……迟来的真相。”
他伸出手去,似乎想触摸她那冰冷的盐晶,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柳籽……是巴鹫毒杀的。”他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他利用我的愤怒和愚蠢……把你……把你们……”巨大的哽咽,堵住了喉咙,他无法再说下去,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就在他闭眼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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