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战北宸军营里的事务比较忙，无暇按时接送沈清歌，就让涵宝负责来回接送。
宫里的主子们，还有公主，王爷，经常来慈安宫请安。
一来二去，沈清歌与他们也就慢慢熟悉起来。
尤其是后宫里这几位主子，上到皇后，穆贵妃，然后还有肖淑妃等，下面还有一些不甚得宠的，位份比较低的妃嫔。
在太后跟前，这些人都是安分守己，十分恭敬的。也就是出了慈安宫的门，沈清歌能从她们骄傲的姿态里，隐约看出一点原本的脾性，默默地记在心里。
最令她瞩目的，还是一位被封为昭仪的宫女。
这个宫女据说是一个小吏的女儿，出身卑微，入宫之后，凭借自己的玲珑手段，成为御花园里负责修剪花花草草的二等宫女。
许是每日与花草为伍，身上就多了几分灵气，再加上原本就俊俏的模样，在一次给肖淑妃送花束的机遇里，入了老皇帝的眼。
淑妃娘娘懂得瞧眼色，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在自己偏殿里，给这宫女安排了宿处，得了皇帝恩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皇帝老爷子许是身边许久没有进新人了，一时激动，奋战了两夜之后，竟然在这宫人肥沃的土地上播下了种子。
皇帝老爷子虽说，已经有了十个儿女，但是，这次妃嫔有孕，意义可大不一样。
这足可以说明，自己老当益壮，龙精虎猛，威风不减当年。
心里不由乐开了花，直接封这位宫女做了梁昭仪。只等腹中孩子落地，就能母凭子贵，再升位份。
而如今，这位梁昭仪已经有孕将近六个月，春衫单薄，遮掩不住凸起的小腹。沈清歌看了，难免瞠目。
皇帝老爷子今年尚且不到六旬，每日上好的滋补佳品吃着，老来得子不算是什么医学奇迹。
毕竟汉武帝六十三岁还跟钩弋夫人生下了刘弗陵呢。
可想想，他的外孙褚文靖都成年，马上当爹了，这冷不丁的，又多了个奶娃舅舅，想想都觉得这辈分儿差得有点大。
而对于这位梁昭仪怀胎一事，宫里人也喜欢背地里嚼舌根。
沈清歌偷听到，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宫女们，背后议论说，这位梁昭仪肚子里怀的，是宫里某某侍卫的野种。
而且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虽说压低了声音，但是却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当初她在御花园里当差的时候，就喜欢勾勾搭搭。跟各个宫里小太监们套近乎，摸摸捏捏的，要不人家消息咋那么灵通，专门挑皇上在淑妃娘娘宫殿里的时候去送花？据说还是皇上最喜欢的黄蕊雪梅。”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太监能跟她生孩子吗？我倒是听说，她勾搭的，那是皇上跟前的侍卫。两人早就眉来眼去地好上了。这是有了身孕，遮掩不住了，就索性给皇上下了套。”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会掉脑袋的。”
“嘁，宫里如今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呢？皇后娘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暂时拿她没辙。”
......
几个小宫女，小心避开了长孙嬷嬷，兴奋地压低了声音。
同样作为这皇宫的宫女，梁昭仪飞黄腾达，可自己仍旧还在做着端茶递水，瞧别人眼色的差事，大家能不嫉妒吗？
再次见到梁昭仪，沈清歌不由就多瞧了两眼。
生得的确妩媚，带着灵气，虽说腰身粗胖，但是这风韵却丝毫不减。
只不过她的脸色，瞧起来不是太好。刚刚不过有孕六个月，走路就要宫人搀扶着，走几步，就有明显的疲乏。
按说，她作为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这个活说轻松也不轻松，经常风吹日晒的，身子底子应当不会太差。
大概是孕期反应有些大的缘故吧？
沈清歌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太子等人在太后病情好转之后，来得也就不是那么勤了，毕竟他们在朝廷里都有自己的差事。倒是几个妯娌，时不时地进宫，向着太后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
于是沈清歌在后来又见过卫婉莹两次。
卫婉莹很会讨太后喜欢，腹有诗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能说到太后的心坎里。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沈清歌。
沈清歌不会引经据典，也不会之乎者也，说话直白，甚至有些粗俗。
二人就像是文静婉约的江南女子与豪爽泼辣的东北大姐。
用长孙嬷嬷私下里跟太后评价的话来说，就像是喝着滋润的海带猪脚汤，冷不丁地喝了一口海鲜酸辣羹，猛然间那股胡椒粉的辣劲儿直冲脑门，忍不住浑身毛孔打开，醒神之余，喝出一句：“爽！”
这海带猪脚就是卫婉莹；海鲜酸辣汤就是沈清歌。
大家全都欣赏卫婉莹的做派，却唯独喜欢与沈清歌聊天打屁儿。
慈安宫里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太后就喜欢拉着沈清歌说话，给她讲战北宸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自幼受到的冷眼与欺辱，比如他学习功课时的坚定与刻苦，他的聪明与坚韧不拔，他自请入军，这些年里常年征战所受过的伤，历经过的危难。还有，他所承受的薄待，与不公。
说着说着，眼眶就经常积蓄了泪花，对战北宸满是心疼。
“哀家以为，这一次，是再也熬不过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北宸这个孩子。就盼着，这世间能有这么一个人，不求有多好，只要能替我好好地守着他，关心他，对他一心一意，这就足够了。”
皇太后只字未提二人之间的矛盾，也没有一句劝解沈清歌的话，却令沈清歌冷硬的心越来越软。
听说，大多数女性，都会有一种天生的母亲情怀，对于那些处于弱势的可怜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同情，与关爱的欲望。
别人是否会这样沈清歌不知道，反正她是的。
从一开始进入九王府，刘管事就一直在自己跟前采用这套哀兵政策，讲身世可怜，讲战北宸承受过的磨难，讲战北宸独立撑起九王府有多难，令自己对战北宸生出同情之心，甚至愿意帮助。
只是关于战北宸的身世，皇太后同样只字未提，沈清歌也从不好奇打听。
皇帝对他这样无情，肯定是事出有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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