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场众人都是素质极佳的那类人，在骤然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也不由得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手脚发麻，大脑眩晕。
——灯笼的光，映照在这些巨大脸庞上，隐约勾勒出一张长有参差尖刺状利齿的深渊巨口，在其上方，则是略微类似人面的鼻子与眼睛。
皮肤如同百八十岁的老妪，呈现极度黯淡的肉色，褶子层层叠叠，却遮挡不住两颗突出眼眶的灰白色巨大眼球，眼球表面的膜泛着奇异的斑斓油光，仿佛超越了理性的界限，喷薄出万千只尖叫的小虫。
嗯，仔细看去，眼珠里好像确实有很多寄生虫在游动。
察觉到了有事物在接近，位于潜艇正前方以及侧面的几头巨大怪鱼，从巨口中吐出不断摇晃的事物，像是触须，又像是长条的寄生虫，末端散发出荧光，与头顶垂落的灯笼“相映成趣”。
在众人下意识地一动不动的时候，许舟保持着僵硬的表情，拿起来手机，对着正前方的怪鱼就是一通拍照——当然，没开闪光灯。
呃，不知道老谢会不会喜欢这种重口味灵兽……他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潜艇依旧在缓缓向前，就好似正在主动走入怪鱼的巨嘴。
然而此时，众人手中的指南针再度震动，印记发热，前方密密麻麻的怪鱼群缓缓游动起来，竟为他们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潜艇在一众灰白色突出眼球的注视下，慢慢地驶离了这片海域。
在离开后，亚历克斯立即点击控制台，调出了一副画面，对应着从潜艇后部拍摄的景象。
“它们，在跟着我们……”这位略带点幼稚的金发老外，此时一脸严肃地说道。
——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灯笼光亮赫然跟在潜艇后方。
许舟用英文说道：“看来，它们都是要去参加祭典的——”
说着，他用手指指了指另几块屏幕。
——从潜艇的侧面、上方、后方，慢慢地，都有无数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身影跟了过来。
闪烁美丽色彩的水母群与怪兽般的鱼龙混在一起，幽灵蛸带领着巨大的水生甲虫与深海鱼群，几头猫鲸如同乌云，覆盖在众生灵上方。
那群人面灯笼鱼混入这群深海灵兽当中，顿时化作其中一员，看起来十分和谐。
操控台上的数字显示，此时潜艇已经到达九千米深度。
指南针依旧在向下方指。
这个深度已经几乎看不到寻常生物，充斥视线的全都是模样与陆地生物迥异的深海灵兽。
潜艇就这么混在它们当中，默默地、快速地，下潜着。
当数字跳到m时，众人同时感到潜艇猛然一震。
仿佛穿透了一层不可感的隔膜，原本黑暗深邃的水下世界，豁然开朗！
简直就是昨晚梦境中的场景重现，散发斑斓光彩的堆叠建筑，照亮了漆黑的海水，这幅瑰丽的异类城市画卷，仿佛无穷无尽地延伸开去，将梦幻鲜艳的色彩，铺盖满了整个海底。
宛若童话中的海底世界。
然而，从这“梦幻”海底世界中游出的，大多是模样狰狞的怪兽、与鲜艳恐怖的猎食者。
“哗啦啦——”
潜艇周围，那些跟随而来的灵兽猛地加速，在水中掀起大片泡沫与海浪，冲进了这片瑰丽的海域当中！
最远处，那头开路的巨大猫鲸，早已抵达城市内部，此时正盘旋于珊瑚礁上方，与从下方建筑中游出的居民们，在许舟等人震撼的眼神当中，齐声歌唱。
“欢迎来到，终海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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