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宸忽然这么一声，茹玥还惊了一下：“怎么了？”
仲宸：“我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边看我们，等我们来了又躲起来。”
茹玥：“你客气些，今天都是客人，饭店我们早就包了，不会有别的宾客，说不定是谁家的小孩。”
仲宸执意把她按在身后往转角喊：“听见没有，给我出来！”
转角那边真的转出了一个人来。
他穿着饭店员工的蓝工作服，缩着肩，怯生生看一眼茹玥，低低地喊了一声：“……二姐……”
竟然是茹强。
茹玥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遍茹强。
一晃，有四五年没见过茹强了。
二十岁的茹强和上辈子一样，人其实不矮，但是他永远弓着背缩着肩膀，看起来就很矮小猥琐的样子。
前两年，还听江国强说过，有个叫茹强的小青年跑到厂门口说要找茹玥的，但是茹玥早就交代过，只要不是茹玥提前说明的，谁来也不见，江国强没让他进来。
去年冬天的时候，李余粮再次中风，这次很严重，和上辈子一样，出院没多久就死了。
茹大江自己不敢出现，叫邵莲生带着茹强找过茹大涛要钱办丧事。
但是茹大涛一直住在沪上了，邵莲生和茹强去林业局老房子守了一天没见着人，期间茹强肚子饿，要邵莲生拿出钱去买肯德基吃，邵莲生拿不出，茹强在大铁门外就打了邵莲生一顿，后来还是楼里的人喝止，母子俩才灰溜溜的走了。
这些事情，是住在林业局老房子一楼的钱叔打电话告诉茹大涛的。
茹大涛知道后，一个人站在窗口望着家乡方向好久。
茹玥问茹大涛：“爸，怎么了？您心里过意不去？”
“唉！”茹大涛叹气：“是有点。人人都告诉我要孝敬长辈，但是我这种情况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要是孝敬了她，我对不起我的亲娘，我要是不孝敬她，我又对不住这些年心里的那个想法，就，应该孝敬长辈的想法。”
“爸，其实，如果他抢了你，对你极好，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当你知道真相后，你心里会矛盾会难过反正正常。但李余粮怎么对你的，我可都看在眼里，自始至终，你都只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你还是不要再伤心了，否则，对不起您那位无辜的亲娘。”
“唉！”
茹大涛叹气一声，但最终也就这样了。
总体上已经伤透了心，没有什么情感了。
因为家里有孩子，生活的重心很容易就放在孩子身上，李余粮？茹大涛在看着孩子飞跑的瞬间，叹息一声也就算了，没空想。
就这样，茹玥这边再也没有提起过莫愁村里的那户人。
想不到，在这里看见茹强。
看起来在饭店工作呢。
不过，衣服是清洁部门的蓝色，估计是临时工的性质。
茹玥嘴角勾了勾：“茹强？你在这里工作是不错的，工资比别的饭店高。可也要好好干才行，这里人事管理很严格的，要是偷懒，很容易被开除，加油！”
说完，她拎起裙子，挽着仲宸就错过茹强，离开了。
茹强追上来：
“二姐！你等等！你结婚，怎么也不跟爹娘说一声？我今天看见同事在写什么祝贺茹玥仲宸结婚的横幅，我还想呢，这个茹玥是不是你？也就我们莫愁村有姓茹的，也就你的名字叫玥，因为大姐抢了你大学名额才改的，我，我知道，一定是你！”
茹玥回身，刷了浅紫眼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冷静又严肃：
“对啊，是我，这个姓不多，就是我。所以呢？”
茹强人是缩着的，但眼神从长长的额发里探出来看人，可一点也不缩着：
“你……听他们说，你现在很有钱，那，就算你看不起爹娘，但总该请他们来喝杯喜酒吧？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个大老板连亲爹娘都不请，不知道人家怎么看你呢！”
茹玥嘴角勾起来：
“茹强，你搞错了吧，我不是听说很有钱，我就是很有钱，可是，我的亲爹娘很小就不要我了，我有没有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结婚为什么要请他们呢？”
茹强愣了愣，然后就是倔强的一梗头：“但他们就是你爹娘！”
茹玥看着他那习惯性的骄纵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拉着仲宸就走。
不屑说。
跟这个一辈子就知道啃老、靠吸姐姐们血的孩子有啥好说的。
茹强在身后喊起来：“你站住！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你一点也不打算管我们是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想问的吧？
可惜，没人愿意放纵你。
茹玥继续走。
茹强的声音在走廊里尖厉起来：“你给我等着，我已经打过电话让他们来了，等娘来一闹，你别想结这个婚！”
茹玥站住脚。
仲宸已经回头，准备走过去收拾茹强。
茹强身子贴着墙，都准备要逃了，茹玥拉住仲宸：“这个事我自己来。”
仲宸：“不行，我会让人拦着他们。”
茹玥摇头：“拦了这次，下次呢？没必要，她敢来我就敢让她知道，想道德绑架我是没用的，对于没道德的爹娘，我为什么要有道德？我了解她，她来也没什么用，但是你越不要她来，她就越会觉得我怕她，她还是会逮着机会闹的。”
“不行，我可不想被人破坏婚礼。”
“……宸哥，她要是敢破坏了我的婚礼，我就……”茹玥转头看着正瞪他们的茹强：“我就毁了茹强一辈子！我倒要看她敢不敢！”
茹强触及茹玥冷淡的目光，抿了抿嘴，贴着墙根就溜走了。
茹玥看着他的背影，手伸向仲宸：“手机借一下。”
很快，茹玥拨通了饭店经理的电话，交代了几句，两人便只管回休息室去了。
婚礼正式开始了。
当婚礼进行曲回荡在饭店大厅的时候，茹玥在茹大涛的陪护下，一点一点从后面走廊走向站在台上的仲宸。
茹大涛比谁都紧张，这时候，与其说是他挽着茹玥，不如说是茹玥扶着他，他这脚步，实在是太拘谨了，简直是拖着脚在走。
茹玥小声：“爸，您放松，走过去就行了，咱不是排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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