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目露骇然，急忙停驻遁光，四下张望。
南面十余丈外，一团青色烟芒倏然乍现，翻滚卷开后，自内里缓缓走出来一个青光蔽体的身影。
李澈神色一凛，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会亲自来找上自己。
他飞身近前，拱手道：“前辈！”
青色身影没有立马回应，静寂了半晌，才淡淡问道：“你不好好待在宸虚派内，怎么又跑来了李氏这里。”
李澈感受到对方语气里隐隐流露出来的不悦，紧忙把自己此来的目的道明清楚。
青色身影复又静默下去，问道：“有这等事，李琉呢？她怎么说？”
李澈脑海里闪过李琉同自己讲述的交易，却不自觉就将之略去，转是把她与李文琛对待自己的态度给分说的明明白白。
青色身影忽闪，“唔”了一声，说道：“李琉所说不错，那颜开霁掐算……无双，即便是做戏，也确实最好不要有甚纰漏，否则极可能坏事。
他们给予你的好处，你尽且收下便是，对你而言，自是没有坏处，至于为何会给你安排眼下的身份……”
他声音一顿，似乎在斟酌言语，片刻后才道：“此事……你不甚清楚，多说也无用，你只消知道，李琉是在为自家氏族谋求未来罢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却突然又嗤笑一声，“这个女人所谋甚大，敢在玄灵两方中间周转，剑走偏锋……”
青色身影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忽止住了喉舌，对李澈道：“还是那句话，你不消管这许多，好好完成我交托给你的人物即可。
这些趁势而得的好处，你自受了便可，也不消与我汇报，反正对你没有坏处，也不紧碍大局。”
听他这般说话，李澈心下松出口气，总算不再对自己为何会被安排了这等身份而心绪惴惴，拱手道：“多谢前辈提点！”
“嗯，”青光一闪，对此不置可否，转而沉声问道：“你叫金禾让我来找你，究竟所为何事？”
李澈听他在“叫”这个字上语气加重，似乎颇有些不快，眼皮不禁一跳，心中暗骂了一句金禾。
想也不须想，看他言语态度，即知道金禾与其反馈时，必定是又添油加醋了一番，虽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但肯定在暗中使了些绊子。
李澈斟酌了下言语，说道：“弟子是想请问前辈，为何将我之事公告给玄门众派？”
“唔？何意？”青光内的声音十分不解。
李澈只道自己讲的不够清楚，遂又重复了一遍，问道：“弟子是想问，为何将我去往观涯海一行的事情告诸玄门？
还有我拜师宸虚派掌教的事情，也事无巨细，透露给各大派，这背后，宗门可是有另有所图谋么？也不让我提前知晓。”
青光静默了下来，久久未言。
李澈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哪里不对，犹豫了下，问道：“前辈？”
青色光影缓缓开口道：“此事非是我传播开去的，应该也不是从我们伏罗派里面流传开去的。”
“应该？”李澈一怔，只觉对方说法有些古怪。
青色光影又“嗯”了一声，隔了片刻才说道：“你是我伏罗派培养，派送出去打探灵门讯息的。
自然，别家门派也会派弟子出去如此做法，更也不止宸虚派，像癸山府、幽寰宫、阴罗门等等灵门，其实皆有不少玄门弟子混入内里。
而与之相应的，我玄门之中，亦有不少灵门的细作……”
李澈震惊，却是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此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与另九人，是为了专门对付宸虚派，这才挑选出来，进行培炼、择选之后，为宗门刺探消息。
是真没想到，其余灵门里，还有玄门之中，皆有对方的人混在里头，打探各种消息，鱼龙混杂。
然而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合情合理，之所以忽视了这一点，只是他自己之前从未有静下心来，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罢了。
李澈心里的迷雾被驱散，知道自己的事情应该是别派之人流传出去，看待事物一下子明朗许多。
随即又想到，既然有如此多的弟子被派送行此刺探之事，为宗门谋求利益，而他也迥非自己此前所想的那般“孤立无援”。
那么，各家宗门对于这类弟子肯定有一个合宜的处理办法吧？
尤其像这种大家表面缄口不言，底下心照不宣，默契异常的事情，肯定要有一个合宜的办法，否则……
李澈自认脾性还算温和，但肯定有比他性情燥烈的人，倘使这些人觉得自己没能得到很好的善果，把这事情捅漏了开来讲……
问题倒是不大，但各家各派面子上却须过不去。
且若如此，一旦下回又要让门内弟子出去办这种事情，难免会让他们心生顾虑。
李澈想到这里，便即问道：“前辈，弟子前回所说之事，不知门内可有回应？”
“何事？”
这是还没与宗门内反馈过？
李澈心下暗忖，略有些失落，提醒道：“弟子说想在此间事了后，继续修习灵法，也好不用再一次从头来过。”
“哦！这事，你不虞担心，我已回报给掌门，晚些时候就该有回复，且再等等，”青影顿了顿声，“我这半年多来一直在外，没得时间回转。”
李澈闻言，心下大喜。
他本以为此事遥遥无期，却没想到这位已经把事情回报了回去，只待回复即可。
青影似乎看出他心绪，笑了一声道：“你其实可有安心落意了，掌门真人知道后，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绝我，显然把此事纳入了可考量的范畴。
且宸虚派是我这边负责，你是我所培养，别派那里则是你其余师叔师伯在负责，我想，会提出你这一要求的人，肯定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作为替门派出力的你们，掌门真人绝对不会放任你们的诉求不管，你就放心吧！”
李澈听到这里，心下真的再无此前忧虑。
虽然知道对方说话用词，肯定是有镇稳的用意，但大体想是差不了许多，诚心实意拱手道：“劳烦前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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