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秀心柔声道：“师侄，你是师妹教导出来的慈航静斋最优秀的弟子，你应该明白师伯和你师父之间不是私人恩怨，这种权力之争矛盾不可调和，只要想争，就是你死我活。现在，你师父已经死了，师伯愿意给你一条生路。”
师妃暄怔怔地看着碧秀心，又看了看已经气绝的梵清惠。
虽然师父把慈航静斋带入了深渊，但在培养自己的过程中展现出来的能力与智慧绝无仅有，可如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俯尸于此，让师妃暄一阵恍惚。
再看这个初次见面的师伯，娴静优雅，哪怕此情此景，依然流露出一种圣洁的光辉。
师妃暄突然觉得师伯也许真的师父更贴合慈航静斋。
师父培养自己的大块时间是在师父脱困以后，虽然大部分时间还好，但偶尔会闪现一丝淡淡的戾气，不明显，但绝对有。
师妃暄当然不知道这是梵清惠吸收邪帝舍利内的元气之后，再加上修习魔道武功的后遗症。
但看碧秀心这个师伯此时的姿态，恐怕她在杀人放火和诵读佛经时，能是同一种面容。也就是说，杀人放火和诵读佛经，在碧秀心心里是一样的。
师妃暄真的从碧秀心眼里看出了自己的生机，师伯不是在哄骗自己。
师父的尸体就在眼前，一般人很难从仇恨中迅速解放出来，尤其是习武之人，血气方刚，快意恩仇。
可是作为慈航静斋最优秀的弟子，也是最具备政治素养的弟子，师妃暄立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
她很理解师父和师伯之间的斗争正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完全与她的理念一致，成王败寇，理所应当。
而且师妃暄成长的经历并非一帆风顺，她有今天的成就吃过太多的苦。这么多年的汗水，就要苦尽甘来，她又怎么舍得死？
师妃暄立刻道：“师侄全听师伯吩咐。”
碧秀心又是微微一笑，得意中带着一股慈祥，又有一种智珠在握的睿智。
碧秀心道：“虽然你师父死了，但这次会盟还得正常进行，你就代表你师父。杨勇都已经称帝了，又是前太子，我们名正言顺奉他为主，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安抚住宋缺。按理说以宋缺对你师父的情谊，宋缺是最容易安抚的，可你师父没出现，不要让宋缺节外生枝。”
号称“奉杨勇为主”的说辞大家都明白，要是心甘情愿服杨勇，又何必杀梵清惠？
杨勇称帝，正好当出头鸟，先让他乐呵就好，有师妃暄在旁，想杀杨勇易如反掌。
而且当了炮灰，也根本就不必师妃暄动手，让他和大隋拼个一干二净不是更好？
而当初仁寿宫梵清惠恶战杨广，杨广用移魂大法套取梵清惠供词时，只有宋缺和长孙晟在场，石之轩已先一步离去，这种事也当然不会有人传播给石之轩，所以石之轩并不清楚当时仁寿宫的详情。
虽然梵清惠当时缁衣下真空上阵，石之轩也有狐疑。
可是每当往男女的苟且事上想，石之轩都觉得自己疯了。石之轩再仇视慈航静斋，也觉得把梵清惠扯上床上那点事很荒诞，他甚至觉得是因为立场产生的偏见。
结果就是梵清惠在仁寿宫的丑事石之轩并不知道，他也不会把自己瞎猜的事说给碧秀心，那纯纯的八卦，不是石之轩的性格。
拿捏师妃暄碧秀心毫不费力，或者说实在是太了解了。师妃暄对碧秀心付出对梵清惠一样的尊重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这种高效，让石之轩和戒嗔和尚都为之侧目。
看着温顺的师妃暄，石之轩也忍不住问：“你竟然不问传国玉玺的下落。”
碧秀心道：“她是不会知道的，传国玉玺的下落师妹不可能告诉第二个人。”
接着幽幽道：“传国玉玺再次出世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石之轩看着自己温柔可人的妻子，心中不免反省自己，要对慈航静斋有一个重新的认识。
会盟照常进行。
DTZ和高句丽自是无所谓，李阀和石之轩有了默契，唯一的异数宋缺也并未因为梵清惠缺席而出现什么状况。
宋缺下意识地认为梵清惠是因为被自己见过丑态而回避自己才造成的缺席。
奉杨勇为主本来就是宋缺的既定政策，他也认为这个时候杨勇当这个出头鸟最好，至于以后，随机应变。
总之杨广死了对于汉统重兴是一件大好事。
杨广死的突然，反叛发生的突然，大隋似乎因为突然发生的重大变故，新帝失去了对国家的掌控，并没有对反叛给予适当的镇压。
江南被前废太子杨勇控制，岭南被宋阀控制，西北被李阀控制，大隋仅剩中原加东北的控制区域，最精髓的部队还要防备DTZ和高句丽，无法调回中原平叛。
短暂的统一之后，国家又陷入了分裂。
与之前南北朝不同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战争、大规模的杀戮，人员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地盘虽然四分五裂，但名义上的皇帝只有杨昭和杨勇这对伯侄二元对立，李阀、宋阀名义上拥护杨勇。
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似乎“统一”的思想根深蒂固，那些割据势力称帝的，都是不得已，实在看不到统一的希望了，才被迫称帝。而李阀和宋阀都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天下之主，这个时候默契地把杨勇推到前台，吸引大隋的主要精力。
一是从没有一个挑头造反的人会成功。
二是杨广的余威犹在。
杨广威慑着每一个了解他的人，哪怕他死了，都没人敢掉以轻心。所以只要大隋不亡，自己这一方阵营就不能内讧。
想的没毛病，如果杨广真的死了，一切皆有可能。
可惜这一切本就在杨广的算计之中。杨广的目的就是要在尽量减少战乱的情况下，让这群门阀自相残杀。
而只要舞台搭上了，人性就不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当净念禅院的会盟结果呈到杨广面前时，一切就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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