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鑫大厦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像一面巨大的、扭曲的哈哈镜。林默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腿,一头扎进人行道汹涌的人潮里,像一条受伤的鱼试图躲回浑浊的水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左腿胫骨处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混着灰尘,糊住了他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那道来自马路对面的、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他的脊梁骨上。
苏桐!那个女警!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比王扒皮的唾骂更甚百倍。系统的恶意如同附骨之蛆,而现实的追捕似乎已悄然逼近。他瘸着腿,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利用行人的身体作为掩护,七拐八绕,钻进了一条狭窄、堆满垃圾桶的后巷。
巷子里弥漫着垃圾腐败的酸臭和尿臊味。林默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涂鸦的墙壁,身体顺着墙根滑坐下去。左腿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苦涩的酸水。冷汗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T恤。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碎裂的纹路里,那串数字冰冷而刺眼:【余额:977.76元】。
977.76。
ICU一天的费用是多少?他不敢细算。这点钱,像沙漠里的一滴水,转瞬就会被蒸发殆尽。而获取它的代价,是尊严被彻底碾碎,是像条狗一样在仇人面前摇尾乞怜,是被那个冰冷的系统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是可能搭上像张强一样的无辜性命!
屈辱、恐惧、对母亲的担忧、对未来的绝望……所有情绪如同毒液,在他血管里奔涌、沸腾。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暗红色的系统图标,仿佛要将其洞穿。一股暴戾的冲动猛地窜上头顶——砸碎它!把这该死的、带来诅咒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他高高举起手机,手臂肌肉绷紧,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就在手机即将狠狠砸向坚硬水泥地面的瞬间,ICU里监护仪那单调、催命的“滴…滴…滴…”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尖锐地响起!母亲李素珍那张灰败的、毫无生气的脸,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愤怒和绝望!
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手机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砸在他的大腿上。
他不能砸。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通往“希望”的绳索,哪怕这绳索是毒蛇伪装的,会将他拖入更深的深渊。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任由绝望的泪水混合着汗水和污垢,无声地滑落。身体的疲惫和腿上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需要处理伤口,需要休息,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但他不能去医院,那高昂的费用他付不起,而且,他这副样子,还有苏桐那双眼睛……医院太危险了。
他想起了红姐。那个在“忘忧角”地下酒吧,消息灵通、似乎对都市阴暗面了如指掌的女人。也许……她能知道哪里能找到便宜又隐蔽的医生?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出后巷,再次汇入人流。这一次,他走得更加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不敢再骑共享单车,左腿根本无法完成踩踏动作。他只能依靠那条相对完好的右腿,拖着残躯,像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缓慢地朝着城中村深处那片鱼龙混杂的街区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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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创鑫大厦17楼,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王振宏靠在宽大的真皮转椅里,肥胖的身体惬意地陷进去,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一丝发泄后的快意。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那杯林默送来的咖啡,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头立刻嫌恶地皱起。
“呸!什么破玩意儿!凉了还这么苦!垃圾!”他骂骂咧咧地将咖啡杯重重顿在桌上,褐色的液体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
他拿起内线电话:“小刘!进来把桌子擦了!再把这份垃圾报表拿回去!重做!下午三点前交不上来,你就给我滚蛋!”他粗暴地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对着刚被训斥完、脸色惨白地站在一旁的下属吼道。
年轻下属噤若寒蝉,颤抖着拿起文件,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王振宏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觉得今天格外不顺。先是那个碍眼的林默像条瘸狗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提醒着他底层蛆虫的顽强和恶心;接着又是手下这帮废物,连个像样的报表都做不出来!他需要点刺激,需要点……掌控感。
他打开电脑上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存储着一些特殊的“客户名单”和“交易记录”。他肥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一个标注着“特殊需求”的联系人列表。他的目光在几个名字上游移,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代号上,嘴角勾起一丝油腻而贪婪的笑意。他拿起另一部不记名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发送出去:“老地方,下午三点,新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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