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奔向县城
秦大山清了清嗓子，用俄语唱起了那首他非常熟悉也不知唱过多少遍的俄罗斯民歌《三套车》来，算是对胡大伯歌唱和送行的回报。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伤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小伙子你为什么忧伤，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么的伤心，问他的是那赶车的人，你看吧，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它卖了去，今后苦难在等着它。
秦大山唱得动情抑扬。车上的人都知道他唱的是俄罗斯的歌儿，但没有人知道歌词内容，只知道一点儿大概意思，因为车上没人懂俄文，但那是大山的特长。
大白马脖子下清脆的铜铃声和欢快的马蹄声和着大山所唱的俄罗斯民歌非常的动听悦耳，更让人陶醉。
母亲李翠萍、民兵连长孔德良和小弟秦大恽看着秦大山唱歌时那深情的样子，虽说听不懂俄文，但见他那么投入那么激情那么奔放，都禁不住地“嗬嗬嗬嗬”笑得捧起了腹。妈妈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唱得这么好，心里直夸这么个有本事的儿子。在孔德良的追问下，秦大山一句一句给大家解释了歌词的全部意思。
马车在沙面公路上欢快地跑着，辕马、梢马脖子下的铜铃“叮铃铃，叮铃铃”地响着，轻快地载着大山他们几个赶往古镇公社……经过一路快跑，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提前三十分钟赶到了古镇公社。随着胡大伯“吁——”的勒马声，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公社院子大门外的公路边上。
古镇公社坐落于省城至眉坞间的国道北侧，距眉坞县城十八公里。这是一个上两万人的公社，国道两旁除了公社所属的办事机构，还有派出所、医院、邮电所、供销社、副食品公司，总之是应有尽有。公社所在地西墙外便是北宋年间着名的崇寿院，也就是当代人所说的“横渠书院”。“横渠书院”规模虽不大但古朴典雅，依稀可见当年那个学堂的影子。书院院子里有几十棵抱粗的古柏，每到夏天，古柏便遮天蔽日。北宋时期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关学”创始人张载（字子厚，世称横渠先生），是那个年间四大学派（濂、洛、关、闽）之一的关学创立者。先贤少时喜论兵法、又习研儒家“六经”，精通《易学》，曾任着作佐郎、崇文院校书等职，晚年隐归，他在这里兴馆设教。毕生所着的《西铭》、《正蒙》、《横渠易说》等着作，为后世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人文思想瑰宝。张子推崇的“尊礼贵德”的伦理思想、“天人合一”的宏阔哲思、“民胞物与”的人文情怀，被浓缩为“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其内涵丰富博大精深，千百年来传承不衰，至今享誉全球。“无不知则无知，有不知则有知”辩证哲思的提出，比法兰西的笛卡尔早了五百年，张子被西方学者广泛的称为“十一世纪伟大的唯物主义思想家”。他的“六有”“十戒”被推崇为教书育人的行为准则。尽管前两年“张夫子庙”被拆掉了一部分，但主要建筑依然存在。庙宇的拆除，并不能抹灭先贤思想所闪耀的光辉，相反，先贤的思想所发出的光辉后来成为无数仁人志士前赴后继不懈奋斗航程上的灯塔。秦大山两年的高小生活就是在张子书院度过的。懵懂之中，“横渠四句”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在后来渐渐长大的岁月里，尤其是在读完高中回乡劳动的这几年里，生活和工作的经历、特别是在他后来知道了辛弃疾、岳鹏举、文天祥、林则徐等诸多中华民族爱国志士以及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左权、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这些英雄舍命为国为民不懈奋斗的事迹后，秦大山便对“横渠四句”的理解更加深刻。张子是注重实践超越了前贤的思想家，也是知行合一经世致用的实干家，更是胸怀天下广播播智慧的教育家。再后来，秦大山悟得“人生不能虚度，做事就要为国为民做有益的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国家的事再小都是大事。”的道理。眼下，美帝、苏修正在对中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两个超级大国无不犯疆杀人掠夺他国资源，对亚非拉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全世界的穷苦人无不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不正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夙愿吗？当年，从张子书院走出来的共和国开国上将李达就是古镇人，将军的爱国情怀不正是自己学习的榜样吗？在张子书院的两年所学，是他从开始认识世界到初步形成世界观的关键期。
下了马车，母亲拍打拍打衣服的前后襟，又帮助恽儿整理好衣服重新系好毛线围脖。大山把行李归整到公社大门里面的路边上。母亲对大山说：“山娃，你去吧，妈和恽儿在这儿等着。”
胡大伯趁这段时间要去供销社给大队代销店拉货，就暂时告别了孔德良、秦大山他们，掉转马车向供销社那边去了。秦大山和孔德良一直走进了公社院内宽敞的广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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