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靠在竹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她救乾珘,会加速诅咒的成型,到时候不仅她会被诅咒吞噬,乾珘也会因为诅咒与蛊毒的绑定,彻底沦为蛊毒的容器;她不救乾珘,乾珘活不了多久,可诅咒已经成型,她也会因为诅咒的反噬,慢慢死去。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
“圣女,” 老巫医的声音带着犹豫,“或许……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云岫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什么办法?”
“用‘圣泉之心’。” 老巫医的声音很低,“圣泉之心是圣泉底部的一块奇石,能净化一切邪蛊与诅咒,可它已经有百年没出现过了,据说只有‘天命之人’才能找到,而且…… 就算找到了,取出圣泉之心,圣泉的水就会变浑浊,我们月苗的蛊术传承,也会受到影响。”
云岫的心又沉了下去。圣泉之心只是传说,百年都没人见过,就算真的存在,为了她和乾珘,让整个月苗的蛊术传承受损,她做不到。
“圣女,您也别太绝望。” 老巫医看着她的模样,不忍地说,“至少现在,乾珘大人的生命力还很顽强,圣泉髓还能吊住他的命,我们可以先想想别的办法,比如找黑苗的‘解蛊草’,虽然那草长在黑苗的禁地,可只要我们计划得当,或许能……”
“不用了。” 云岫打断老巫医的话,她知道,黑苗的禁地比瘴气林还危险,去了也是送死,“先照顾好他,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老巫医点点头,收拾好古籍,又给云岫递了一碗清灵草汁,才轻轻退了出去,放下竹帘,给她留下安静的空间。
云岫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乾珘。他的眉头依旧蹙着,脸上还沾着冷汗,显然还在承受痛苦。她伸出手,想轻轻抚平他的眉头,却在指尖快要碰到他的脸时,停住了。
她想起初见他时,他穿着玄色蟒袍,笑着递来湘妃竹扇,说 “久闻圣女蛊术高超”;想起月下论蛊时,他用竹笛吹着中原的小调,问她 “可曾体会过心动”;想起战场之上,他扑过来挡在她身前,说 “你没事就好”。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月苗的圣女,只能为族人而活,不能有任何私人的情感,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情感,不是想断就能断的,有些宿命,不是想逃就能逃的。
窗外,黎明的曙光终于彻底刺破云层,照亮了医寮的竹帘,透过竹缝,洒在乾珘的脸上,给他苍白的脸添了一丝暖意。可这温暖的光芒,却照不进云岫冰冷的心,也照不亮她与乾珘之间那道布满荆棘的宿命之路。
她知道,这场 “局中局” 还没结束。蚩离还在暗处,黑苗的威胁还没解除,而她与乾珘之间的诅咒,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次,当她不得不做出抉择时,付出的代价,或许会比现在更惨痛。
云岫缓缓蹲下,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盖里。医寮外传来族人的脚步声、巫医的低语声,还有圣泉流淌的声音,这些都让她觉得无比遥远。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如此迷茫,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宿命的引线已经点燃,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而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她的,是救赎,还是毁灭?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只有乾珘平稳的呼吸声,在安静的隔间里,与她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一个人,可这份 “不孤独”,却让她更加痛苦。
黎明的阳光渐渐洒满医寮,竹墙上的草药束泛着淡绿的光,青铜铃铛在风中轻轻作响,可这一切的美好,都掩盖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药味,也掩盖不了那份沉甸甸的、名为 “宿命” 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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