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不再停留,带着侍女径直离去。裙裾拂过沾着露水的青草,留下一串淡淡的银铃声,渐渐消失在晨雾深处。
乾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专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以及她目光在他伤口上那短暂的停留。这不是无视,也不是纯粹的厌烦,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情绪。对于情感缺失的云岫而言,这已是前所未有的进展。
“她看见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银药盒。盒身的驱邪纹硌着指尖,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提起放在青石旁的竹篓 —— 里面装着今日刚采的几株薄荷,是用来驱散晨雾带来的湿气的 —— 再次跟了上去。这一次,他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又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走得很轻,尽量避开路边的碎石,不发出声音。晨雾中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的树木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一把碎金。
云岫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如同背后有一团温暖却不容忽视的火焰。她没有再出言驱赶,也没有加快脚步,只是按着固有的节奏,采集着叶片上的晨露。她手中的羊脂玉瓶已经装了小半瓶,晨露在瓶中晃动,泛着晶莹的光泽。
走到一处溪水旁时,云岫停下脚步。溪水清澈见底,溪底的鹅卵石泛着淡青色的光。她弯腰,用玉瓶舀起溪水,想要清洗一下瓶口的灰尘。就在这时,一只彩蝶忽然从旁边的花丛中飞出,围着她的裙摆打转。那彩蝶翅膀是淡蓝色的,上面带着黑色的斑点,像极了她裙摆上的蝴蝶纹。
云岫的目光被彩蝶吸引,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它。彩蝶似乎不怕人,落在她的指尖,翅膀轻轻颤动。她的嘴角,竟微微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 那笑容很轻,像晨雾中的昙花,转瞬即逝,却足以让跟在后面的乾珘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云岫笑,哪怕只是这样一丝极淡的笑意,也像春日的暖阳,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焦灼。他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身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脑海里。
彩蝶很快便飞走了,云岫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蝶翼的触感。她转过身,正好对上乾珘的目光。他的目光炽热而专注,像盛满了星光,让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目光,重新提起玉瓶,继续往前走。
乾珘也回过神来,赶紧跟上。他看到云岫的耳尖,竟泛着一丝极淡的粉色 —— 那是被晨雾熏的,还是因为刚才的对视?他不敢确定,却觉得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云岫来到一片开满野菊的山坡。这里的晨露最是纯净,是她每日必来的地方。她放下玉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起叶片上的晨露,滴进瓶中。阿珠和阿杏也散开,在周围采集草药。
乾珘站在山坡下,没有上去,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看到阳光渐渐升高,晨雾彻底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云岫身上,给她的素白长裙镀上了一层光晕,像极了神殿壁画上的女神。他想起母亲札记中写的一句话:“心蛊之引,在情不在蛊,若心无所属,纵有千般秘法,亦难成矣。”
他以前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此刻看着云岫的身影,却忽然明白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用蛊术强迫她心动,而是希望她能真正看到他的心意,像这晨露般纯净,像这阳光般炽热。
云岫采集完晨露,起身时无意间回头,正好看到乾珘站在山坡下。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玉瓶的带子。
“圣女,我们该回去了。” 阿珠走过来,提醒道。
云岫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这一次,她没有再刻意忽略乾珘的存在,甚至在走到他身边时,脚步微微放慢了一瞬。乾珘立刻会意,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之前的距离。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寨里的赶牛人阿牛。阿牛牵着两头水牛,唱着苗歌路过,看到乾珘,笑着打招呼:“王爷,您又来送圣女啊?您这歌声可比昨天好听多了!”
乾珘笑着回应:“多谢阿牛哥指点,我还得多练练。”
云岫听到他们的对话,耳尖的粉色更浓了。她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回到神殿,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回想刚才阿牛的话 —— 他昨天也在这里吗?他是不是每天都在这里等她?
回到神殿门口,云岫停下脚步,没有立刻进去。她转过身,看着乾珘,异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王爷,日后…… 不必再来了。”
乾珘心中一紧,刚想开口,却看到云岫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那里挂着母亲留下的竹笛。她顿了顿,补充道:“山林雾重,容易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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