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忽然觉得脚踝一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银环蛇 —— 那蛇通体黑白相间,头部呈三角形,正吐着信子,盯着他的脚踝。乾珘心中一凛,脚下不动,右手迅速拔出短刀,朝着蛇头砍去。银环蛇反应极快,身子一扭,避开了短刀,反而朝着他的小腿咬来。
乾珘早有防备,左手一扬,将腰间的银兽牌扔了过去 —— 那银兽牌是苗疆匠人打造的,上面刻着驱蛇的符文,银器本身也能让蛇类忌惮。银兽牌落在地上,发出 “当” 的一声响,银环蛇顿时停下动作,警惕地盯着那银兽牌,身子微微蜷缩起来。乾珘趁机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短刀再次挥出,这一次,他精准地砍中了蛇头,银环蛇的身子瞬间抽搐起来,很快便没了动静。
他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脚踝,只见裤腿被蛇尾扫过的地方,已经沾了些许毒液。他立刻从竹篓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裤腿上 —— 这粉末是用苗疆的 “解蛇草” 研磨而成,能中和蛇毒。处理完后,他才背着竹篓,朝着瘴气谷外走去。
走出瘴气谷时,已是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乾珘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手臂上还被荆棘划了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但他看着竹篓里的同心草、映月花与血藤,心中却满是欢喜 —— 有了这些辅料,他便能开始炼制心蛊了。
他沿着山路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快到竹楼时,远远便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站在门口 —— 是玄机子。玄机子是中原的道士,多年前曾受过乾珘的恩惠,此次便随他一起来到苗寨。他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头发用木簪束起,手里拿着拂尘,见了乾珘,便迎了上去。
“王爷这是何苦?” 玄机子看着他竹篓里的草药,又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口,摇了摇头,“强扭的瓜不甜,强炼的蛊,更是凶险万分。圣女之心,非外物可动,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乾珘擦了擦额角的汗与泥污,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却带着几分执拗的笑:“瓜甜不甜,扭下来才知道。至于凶险……” 他看向圣女神殿的方向,目光灼灼,“本王活了数百年,什么凶险没见过?若能让云岫感受到本王的心意,便是凶险,本王也认了。”
玄机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乾珘抬手打断:“玄机子,你我相识多年,本王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此事,本王心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劝了。”
玄机子叹了口气,知道乾珘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不再多言,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贫道炼制的金疮药,王爷先涂在伤口上吧,免得感染。”
乾珘接过瓷瓶,道了声谢,便背着竹篓走进了竹楼。他没有告诉玄机子,母亲的札记中还写着,心蛊的炼制不仅需要辅料,还需要炼制者的 “真心”—— 若炼制者心怀杂念,心蛊便会变成害人的毒蛊,不仅伤不了对方,还会反噬自身。他也没有告诉玄机子,他之所以如此执着,不仅是因为喜欢云岫,更是因为在见到云岫的那一刻,他心中那沉寂了数百年的孤独,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他活了太久,见惯了生离死别,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只有他一人留在原地。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直到遇到云岫 —— 她像雪山之巅的冰,看似冷漠,却有着最纯粹的本质。他想靠近她,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想让自己不再孤单。
而此刻,在神殿的二楼,纳兰云岫正静立于窗前,远远看着乾珘走进竹楼。她所在的窗户挂着竹帘,透过竹帘的缝隙,能清晰地看到乾珘手中的草药。她的异瞳之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 那同心草、映月花与血藤,她认得,是炼制心蛊的辅料。心蛊是苗疆失传已久的秘蛊,据说当年只有圣女的师姐会炼制,后来师姐因心蛊而疯,心蛊的炼制之法便也随之失传。
这个中原王爷,他怎么会知道心蛊?他又想炼制心蛊做什么?
云岫的手指轻轻扣在窗沿上,竹帘的纹路硌着指尖,却浑然不觉。她自幼修行,断情绝欲,师父曾告诉她,情爱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能让人迷失心智,万劫不复。可今日看到乾珘狼狈归来的身影,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她心中竟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 那感觉很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一圈涟漪,却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有了一丝波动。
她不知道这波动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些慌乱。她迅速放下竹帘,转身走到案前,拿起一本记载蛊术的古籍,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目光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反复浮现的,都是乾珘那双灼灼的眼睛,与他背着竹篓、狼狈却坚定的背影。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神殿的影子拉得很长。云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古籍上。她告诉自己,乾珘只是一个外来者,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时兴起,待他新鲜感过去,便会离开苗寨。她是苗寨的圣女,断不能被外物所扰,更不能让自己陷入情爱的漩涡。
可她心中清楚,有些东西,似乎已经不一样了。那道因乾珘而泛起的涟漪,虽然微弱,却已在她冰封的心湖中,留下了痕迹。
喜欢十世烬,彼岸诏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十世烬,彼岸诏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