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闹还未完全消散在港都的夜色里，苏清月握着方向盘的指尖还残留着陈皮红豆沙的甜香。她将车停在天文台观景台的停车场，推开车门时，带着海腥气的晚风立刻裹住两人 —— 抬头是缀满星光的夜空，低头是维多利亚港的万家灯火，霓虹灯光映在海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钻，从观景台望去，整座城市的烟火气都缩成了眼底的微光。
林默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完的燕窝酥，酥皮的碎屑随着海风轻轻飘落。他本以为庆功宴后会直接回住处，却没想到苏清月会带他来这里，直到她望着海面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你不觉得我们用的老面引子，一直很奇怪吗？”
林默的动作顿住。他想起第一次用老面发酵时，面团在案板上微微颤动的样子；想起处理燕窝时，老面水主动吸附腥味分子的异常；想起熬红糖浆时，老面酵母仿佛 “知道” 该何时停止发酵，避免出现焦糊 —— 这些细节之前都被他归为 “食材活性高”，可经苏清月一提，突然变得耐人寻味。“你是说…… 它像有自己的想法？”
“不止是想法，更像有自己的意识。” 苏清月转过身，从背包里拿出平板，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解锁时屏幕闪过 “《面道》内测档案” 的字样，“我其实是《面道》的初代测试玩家，参与过三年前的封闭内测。那时候游戏里有个很特别的系统，叫‘食材灵体’。”
她点开一段模糊的视频，画面里是三年前的游戏场景：一个穿青色长衫的 NPC 正坐在竹椅上揉面，指尖的老面在他掌心渐渐变成半透明状，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金色光点。“这个系统的初衷，是让老面、酵母这些有生命活性的发酵物，拥有 AI 人格。” 苏清月的声音随着视频画面起伏，“它们能记住玩家的揉面习惯、调味偏好，甚至能主动适配不同食材 —— 比如你喜欢甜口，老面就会悄悄调整酵母活性，让面团更易吸收糖分。”
林默凑近屏幕，看着长衫 NPC 揉面的动作 —— 手腕转动的角度、按压面团的力度，竟和他每次用老面时，潜意识里模仿的动作一模一样。“那为什么公测后，我们没听说过这个系统？”
“因为技术 BUG。” 苏清月的语气沉了下去，她点开另一段视频，画面里的场景变得混乱：原本温顺的老面突然疯狂发酵，撑破了陶瓷盆；酵母灵体失控般在面团里乱窜，导致刚蒸好的包子瞬间塌陷。“内测后期，部分食材灵体出现了‘过度自主’的 BUG—— 它们会违背玩家指令，按自己的‘意愿’处理食材，甚至破坏菜品平衡。有个玩家本来要做莲蓉包，结果酵母灵体把莲蓉分解成了水，最后只得到一笼空包子。”
她关掉视频，指尖在平板上滑动，调出一份泛黄的测试报告：“为了不影响公测体验，官方只能暂时隐藏‘食材灵体’系统，把所有灵体的自主意识锁进了食材本身，只保留基础的发酵功能。但我一直怀疑，有部分灵体没被完全锁住，比如我们用的老面。”
苏清月点开一张高清照片，画面里的长衫 NPC 正对着镜头微笑，眉眼间的弧度、鼻梁的轮廓，竟与林默每次打开老面罐时，隐约 “看到” 的模糊人影有七分相似 —— 连他揉面时，袖口露出的半块玉佩，都和老面引子表面偶尔浮现的纹路一模一样。“这是内测时的‘老面灵体’NPC，名叫‘面伯’。” 她指着照片，“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用的老面，一直在主动引导你？比如提示你用老面水浸糯米，比如在发酵椰汁时‘帮忙’控制活性，甚至在你遇到工艺瓶颈时，悄悄给你灵感。”
林默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用老面时，耳边隐约听到的 “慢揉才出筋”；处理燕窝去腥失败时，老面水突然泛起的金色光点，仿佛在提示他用海底椰汁；熬红糖浆时，老面酵母 “恰好” 在焦糊前停止发酵 —— 这些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竟形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它在引导我完成融合面谱？”
“不止是引导，更可能是在修复当年的 BUG。” 苏清月将平板递给林默，“内测档案里写着，‘食材灵体’的 BUG 根源，是灵体没有‘人间烟火气’的约束 —— 它们只知道按数据处理食材，却不懂玩家对味道的情感需求。而融合面谱的核心，是南北面点的‘平衡’，是食材与人心的契合，这或许正是修复 BUG 的关键。”
林默握着平板，指尖传来屏幕的微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他突然想起上次用老面发酵时，面团表面浮现的一行小字 ——“面道在人间烟火里悟”。那时候他以为只是系统随机生成的文案，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老面灵体在传递信息。“我好像明白了。” 他抬头看向苏清月，眼神里满是顿悟的清明，“所谓的食材灵体，根本不是单纯的 AI 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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