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传送阵的白光散去的瞬间,林默摘下了头上的神经接驳设备。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现实中的操作台上,与台面上散落的麦粉晕成小小的光斑。窗外的天色已经暗透,鲁地的夏夜带着麦收后的干爽,与虚拟中山城潮湿的晚风截然不同,却同样裹挟着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映出物流信息的弹窗:【您的快递已送达小区代收点,取件码:6789】。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 那是他在虚拟世界中兑换的汉源花椒,跨次元采购权限解锁后的第一份现实馈赠。
穿外套时,他的手指触到了口袋里的硬物,掏出来一看,是那枚在虚拟世界中与铜面杖共鸣的 “面魂” 木牌。现实中的木牌没有红金色的流光,却同样带着温润的质感,表面九座桥的微缩图案在台灯下清晰可见。林默将木牌重新揣回怀里,像揣着一个滚烫的秘密。
小区代收点的阿姨正对着电脑核对着快递信息,看到林默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小林师傅,你的包裹可算来啦,包装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纸箱上印着 “山城虚拟食材转化中心” 的字样,胶带接缝处还贴着防伪的花椒图案。
拆开包装的过程像一场庄重的仪式。外层是防震的气泡膜,被林默小心翼翼地剪开;中层是防潮的锡箔纸,在路灯下泛着金属的冷光;最里面是厚质的真空袋,袋口处贴着张打印的标签:【汉源花椒,特级品,虚拟食材转化比例 1:1,保质期 180 天】。
当真空袋被剪开的刹那,一股浓郁到几乎凝固的麻香猛地炸开。林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又回到了老面坊的灶台前 —— 那是与虚拟世界中一模一样的香气,清冽中带着醇厚的木质调,像山涧的清泉流过松针覆盖的岩石,带着穿透灵魂的穿透力。他凑近袋子细看,花椒颗粒饱满得像被晨露浸润过,表面泛着健康的油光,紫红色的外壳上还能看到细密的纹路,与虚拟食材的相似度高达 99%。
“这花椒…… 是正经东西啊。” 林默喃喃自语,指尖捏起一粒花椒,放在灯光下观察。油亮的外壳下,花椒籽像藏着星星的黑珍珠,轻轻一捻,麻香便顺着指缝弥漫开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真空袋的夹层里藏着一张纸条,泛黄的草纸透着手工制作的粗糙感。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撇捺间带着熟悉的川味风骨 —— 与虚拟世界中陈婆婆手写的 “传家宝” 三个字如出一辙:“真正的好料,要在灶台见真章 —— 用嘉陵江水泡三小时再炒,香气能多留三分。”
林默的手指抚过纸面,墨迹似乎还带着未干的湿润。他突然意识到,跨次元采购权限从来不是简单的奖励,而是一座连接虚拟与现实的桥梁。虚拟世界中习得的技艺、感悟的味觉平衡,终究要落到现实的灶台上,才能真正完成 “食义” 的闭环。就像陈婆婆说的,味道不能只存在于记忆里,得能闻得到、尝得到,才算真正活下来。
回到家时,厨房的挂钟指向晚上八点。林默系上母亲绣着麦浪图案的围裙,将汉源花椒倒进玻璃碗里。他没有嘉陵江的活水,便用家里过滤后的自来水代替,按照纸条上的叮嘱,将花椒浸泡在水中。看着紫红色的颗粒在清水中慢慢舒展,仿佛看到了虚拟中山城的江水流淌进鲁地的厨房,带着跨越千里的问候。
等待的三个小时里,林默没有闲着。他从储藏室翻出母亲去年酿的醪糟,揭开陶瓮的瞬间,甜香与酒香交织着涌出,与花椒的麻香在空气中缠绵;又取出年前储备的豆瓣酱,红褐色的酱体里还能看到完整的辣椒碎,是他特意托重庆的网友寄来的正宗郫县产;最后,他从面袋里舀出北方麦粉,开始揉制面团 —— 这一次,他没有借助虚拟系统的辅助,完全凭着在老面坊练就的肌肉记忆,感受着面筋网络在掌心逐渐形成的韧性。
母亲推门进来时,正看到林默在灶台前翻炒着什么。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一股霸道的麻香顺着厨房的门缝钻出来,呛得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默儿,你在做什么呢?这味道…… 怎么像四川那边的吃食?” 她的眼神里带着惊讶,记忆中儿子最擅长的是鲁地的面食,从未碰过川菜。
林默没有回头,专注地看着锅中的豆瓣酱与花椒碰撞出红油:“妈,您尝尝就知道了。”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将泡好的花椒沥干水分,在热油中煸炒出香,再加入豆瓣酱炒出红油,最后倒入提前熬好的骨汤 —— 每一个步骤,都与虚拟世界中七味平衡的标准严丝合缝,却又带着现实灶台独有的温度。
当第一碗麻婆豆腐面端上桌时,母亲的眼睛亮了。红金相间的面条裹着红亮的卤汁,嫩白的豆腐块在其中轻轻晃动,表面撒着的葱花像翡翠般点缀其间。“这卖相,比我当年在重庆吃到的还地道。” 母亲拿起筷子的手有些颤抖,年轻时她随父亲在重庆待过两年,最难忘的就是街角面馆的麻婆豆腐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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