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刷一下。」网吧老板的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头也不抬地从柜台下拖出个黑色头盔。头盔侧面有道明显的裂痕，边缘还粘着几根卷曲的头发。
林默的手指在口袋里攥得发白。他的身份证还躺在医院床头柜的抽屉里，和母亲削的苹果皮放在一起。「我…… 我没带身份证。」他盯着墙上《味界》的宣传海报，海报上的虚拟厨娘正用鎏金勺子舀起冒着热气的浓汤，「但你们海报上写着，首周免费体验。」
老板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他光脚踩的拖鞋 —— 那是从医院顺来的一次性拖鞋，鞋跟已经磨平。「免费体验是指游戏时长，设备租金另算。」他用指甲敲了敲头盔，「基础接驳设备，每天十块，押金五百。没钱就别玩。」
林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把硬币一个个摞在纸币上，刚好二十七块六。「先租三天。」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剩下的钱，我明天一定补上。」
老板嗤笑一声，拿起头盔往柜台上磕了磕，掉下来几片灰渣。「看你这穷酸样，怕是连明天的饭钱都没有。」但他还是把头盔推了过来，「别给我弄坏了，这玩意儿进价一千二。」
林默抱起头盔时，指尖触到内侧黏腻的汗渍，胃里一阵翻腾。但他顾不上这些，冲进包间反手锁上门。斑驳的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游戏海报，角落里的垃圾桶堆着半桶泡面桶，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
他把头盔扣在头上，冰凉的塑料贴着滚烫的头皮，裂痕处传来风的凉意。按下启动键的瞬间，一阵刺痛顺着太阳穴蔓延开来 —— 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神经，眼前先是陷入彻底的黑暗，随即炸开一片白光。
「神经接驳中……10%…50%…100%」机械合成的女声在颅内响起，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欢迎进入《味界》，正在检测玩家适配度。」
白光散去，林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白色空间里，脚下是光滑如镜的地面，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面前弹出半透明的虚拟面板，【角色创建】四个金色大字在面板中央闪烁。
「请选择角色外形。」
面板上出现了无数个预设形象 —— 有留着络腮胡的壮汉厨师，有扎着双马尾的萌系少女，甚至还有顶着面包脑袋的卡通形象。林默的手指在面板上滑动，最终停留在「自定义」选项上。
他调出上一世 18 岁的照片数据 ——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最显眼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比常人更深，看人时总带着股执拗的劲。但这一次，他特意调整了眼神的参数，加入了 30% 的「锐利度」—— 那是五年游戏生涯磨出来的锋芒。
「角色创建完成，请命名。」
林默毫不犹豫地输入两个字：「默」。
上一世他叫「默语」，总想着少说多做，结果被人背后捅了刀子。这一世，他只要一个字，沉默的默，也是即将在《味界》掀起风浪的默。
「命名成功，正在载入初始地图 —— 炊烟镇。」
脚下的白光突然碎裂，像玻璃一样散成无数光点。林默感觉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边掠过呼啸的风声，直到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
青砖铺成的街道在脚下延伸，两旁是灰瓦白墙的矮房，房檐下挂着红灯笼，灯笼上「酒」「面」「茶」的字样在虚拟阳光下泛着暖光。空气中飘着柴火的烟味和面团发酵的酸香，远处传来 NPC 妇人的吆喝声：「刚出炉的馒头 —— 热乎嘞！」
林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 虚拟的 18 岁手掌，指腹带着淡淡的粉色，没有长期握刀留下的硬茧。他试着握拳，虚拟肌肉传来真实的紧绷感。
【叮！食义系统绑定成功】
淡蓝色的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展开，界面简洁得像块透明的冰。左上角显示着他的角色信息：
「玩家：默」
「等级：1」
「厨艺值：0」
「当前解锁技能：无」
「绑定称号：无」
面板中央弹出一行金色字体：【新手引导任务：前往铁匠铺，向 NPC 老王领取初始厨具】。字体下方附着一张简易地图，用红点标出了铁匠铺的位置 —— 就在街道尽头那间冒着黑烟的房子。
林默顺着街道往前走，石板路的缝隙里长着虚拟的青苔，踩上去有点滑。路过面铺时，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 NPC 老汉正用擀面杖擀面团，面团在他手下旋转跳跃，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后生，要点馒头不？」老汉抬头时，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虚拟的眼睛里闪烁着程序化的热情。
林默摇摇头。他记得这个 NPC 叫老面，上一世直到离开炊烟镇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后来才知道他藏着《千年老面秘方》。「我去铁匠铺领厨具。」
老面的擀面杖顿了一下：「找老王啊？那老头脾气倔得很，你可得多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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