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有一些残缺的肢体、破碎的铠甲碎片、以及偶尔可见的、被某种力量撕扯下来的、带着幽冥特征的骨甲或角质物,无声地诉说着当时战斗的残酷与激烈。从一些铠甲残片的样式可以辨认出,其中既有星海游侠的制式装备,也有风格狰狞、带着幽冥印记的铠甲,可见敌我双方在这里曾进行过何等惨烈的近距离搏杀。
我们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与那股直冲脑门的寒意,放轻脚步,沿着破损的通道向基地深处潜行。我的神识全力展开,如同无形的触须,仔细感知着每一寸空间,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生命气息、甚至是残留的神念碎片。
通道四通八达,许多地方已经因为结构损坏而坍塌堵塞。我们不得不时而攀爬,时而从裂缝中钻过。越往核心区域走,战斗的痕迹就越发触目惊心。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自爆装置启动后留下的焦黑坑洞,显然守军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
压抑的死寂中,只有我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就这样搜索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乎快要到达基地的中心指挥区时,我的神识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从侧前方一个标有“应急能源B区”的破损舱门内,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波动!
“这边!”我低喝一声,和月华立刻加快脚步,冲向那个舱门。
舱门被某种巨力撕裂,歪斜地挂在那里。舱内一片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色的微弱光芒,映照出内部一片狼藉的景象。几台能源调节器冒着电火花,地面上散落着零件和……几具早已冰冷的游侠战士尸体。
而在角落一堆尚算完好的能源电池组后面,我们找到了生命波动的来源——一名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游侠战士。
他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只用一种简陋的能量场勉强封住,防止失血过多,但能量场也极其不稳定,明灭不定。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神涣散,几乎失去了焦距。他的右手却紧紧攥着一个似乎已经破损的便携式通讯器,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地试图按动某个按钮,发出微弱的“嘀……嘀……”声,那是游侠内部通用的、最简短的紧急求救信号。
“坚持住!”我立刻蹲下身,掌心按在他的后心要害处,精纯温和的星璇之力混合着一丝生命精气,小心翼翼地渡入他近乎枯竭的经脉。月华也同时出手,清冷的月华灵术光辉笼罩住他,稳定他濒临崩溃的魂魄和剧烈波动的生命体征。
受到这两股精纯能量的滋养,战士涣散的眼神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光。他吃力地抬起眼皮,看到我们陌生的面孔,先是本能地闪过一丝惊恐和警惕,但感受到我们渡入的能量中并无恶意,反而充满生机,那丝警惕才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弱的希冀。
“你……你们是……”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是雷吼的朋友,张沿和月华。”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靠近他低声道,“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雷吼他们怎么样了?”
听到“雷吼”这个名字,战士原本死灰般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他激动地想要挣扎坐起,想要抓住我的手臂,却因为牵动伤势而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
“别动!慢慢说!”月华连忙加大月华之力的输出,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战士喘了几口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泪:
“是……是背叛……‘影牙’……他……他投靠了幽冥……”
影牙!我和月华心中巨震!那是星海游侠中地位极高、以潜行暗杀闻名的元老之一,雷吼最信任的兄弟之一!竟然是他!
“三天……三天前……影牙突然……发难……里应外合……破坏了……核心防御节点……放……放进了幽冥的主力……”战士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我们……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他断断续续地描绘出一幅惨烈的画面:信任的副官突然倒戈,坚固的堡垒从内部被攻破,熟悉的战友在睡梦中或被背后的匕首夺去生命。幽冥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基地守军仓促应战,却因防御体系崩溃和内部混乱而节节败退。
“雷老大……他……当机立断……率领还能战斗的兄弟……依托内部结构……节节抵抗……为……为其他人转移……争取时间……”战士的声音越来越弱,但意志支撑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断后小队……负责……破坏通道……拖延……全军……覆没……只剩我……”
“敌人……他们的目标……不是……剿灭我们……”战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他们……在找东西……一张……古老的星图……据说……关系到一个传说……上古星舰‘希望号’……的坠毁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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