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起身回帐前,将空碗轻轻放在石墩边缘。陈无咎未动,左手仍搭在膝上,指节微屈,掌心朝内。他没有抬头,目光落在自己倒映在碗底的瞳孔——那一瞬,金芒如针尖刺出,在黑暗中悄然流转。
赵虎帐篷里的拳声仍未停歇,一记重击砸在木桩上,震得帐布微颤。陈无咎闭眼,气运映照再度开启。那团赤气依旧浑浊,灰雾缠绕眉心,像被无形绳索勒紧的火苗。他不再多看,转而扫视营地四周。教官营帐方向有淡金流光浮动,却被一道横贯其上的黑纹割裂;兵舍之间,数缕暗红气丝如蛛网般交错,隐隐指向军需库方位。
“你刚才说的,我信。”陈无咎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但你不该只当它是争权。”
李勇脚步一顿,回头:“什么意思?”
“资源压着不下,不是谁贪财。”陈无咎指尖轻叩石墩表面,发出两声闷响,“是‘气’断了。上令不通,下情不达,就像经脉堵死,气血难行。练武之人最懂这个道理。”
李勇皱眉:“你是说……整个营都出了问题?”
“不止是营。”陈无咎睁开眼,望向远处校尉楼台的方向,“有人故意让这股‘气’淤滞。不是为了克扣丹药,是为了耗——耗人心,耗士气,耗到一批人熬不住,自动离营。那时,位置空出来,自然有人补上。”
李勇呼吸微滞。他本想说的是几个校尉抢功劳的老套戏码,可从陈无咎口中说出的,却是另一幅图景:看不见的力在牵引一切,如同暗流推舟,无声却致命。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他低声问。
陈无咎没答。他不能说,自己看到的不只是人心善恶,而是命运轨迹的显化。那些黑线、金纹、血光,皆非虚妄。但他可以借“气”为名,将真实所见转化为常人可理解的道理。
“我在边城时见过一座废庙。”他缓缓道,“香火断了三年,梁柱腐朽,可庙前石阶上仍有脚印。每日三道,不多不少。后来才知道,有个老道士每天来跪拜,哪怕没人烧香,他也坚持。”
李勇听得入神。
“你说,这庙是不是真的死了?”陈无咎反问。
“当然没死,还有人在守。”
“对。只要‘气’不断,形散也可聚。反之,即便钟鼓齐鸣,若无人真心敬奉,那也是空壳。”陈无咎顿了顿,“眼下这军营,就是被人抽走了‘主气’。表面上操练如常,实则根基动摇。你们感觉不到,是因为它是一点点被抽走的,像水漏桶底,等发现时已干涸。”
李勇沉默良久,忽然道:“那你今天赢赵虎……也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的‘气’乱了。”陈无咎道,“发力前心跳加速,肩胛先动,肌肉绷得太早。这种状态,爆发一次后便难再续。我等的就是他第二波力竭的瞬间。”
“所以你不是快,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动。”
“正是。”
李勇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某种负担。他原以为陈无咎靠的是天赋异禀,如今才明白,对方是在用一种近乎预判的方式战斗——不是靠蛮力,而是捕捉对手体内气血运行的节奏。
“那你现在……也在看整个军营的节奏?”
陈无咎微微颔首:“我在听。”
“听?”
“天地有声,只是多数人听不见。”他说,“风吹草动是声,人心起伏也是声。你刚才提到校尉争权时,额角闪过一丝黑线,极淡,转瞬即逝。那不是谎言,是触及禁忌带来的反噬。说明这事牵连甚广,动不得,碰不得,连提一句都会招祸。”
李勇心头一凛。
“所以我劝你,别再打听。”陈无咎直视他,“你已身处边缘,再进一步,可能就被卷进去。我不是吓你,是看得清楚。”
李勇嘴唇动了动,终是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陷入短暂静默。夜风掠过操场,吹起尘土一角,又悄然落下。远处最后一盏灯熄灭,营地彻底沉入黑暗。
陈无咎忽然抬手,按住左臂疤痕。那道闪电状印记再次发热,比之前更甚,仿佛有电流在皮下奔涌。与此同时,气运映照视野中,整个军营的地脉轮廓缓缓浮现——一条黯淡的赤龙盘踞于地下,头朝北,尾向南,脊背中央正对应兵营主阵所在。然而此刻,龙脊第三节处有一团浓黑如墨的斑块,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某种活物寄生其中。
他瞳孔微缩。
这不是人为之局,而是地气遭污所致。若不及时清除,整条龙脉将逐渐枯死,连带影响所有在此修行的士兵根基。
“你还记得军需库改建的事吗?”陈无咎突然问。
“记得。三个月前拆了旧库,新库建在原来演武场的位置。”
“原来的演武场下面,是不是有口古井?”
李勇一怔:“你怎么知道?那井早就封了,说是年久失修,怕塌陷伤人。”
“封井的时候,有没有挖出什么东西?”
“听说挖到一块铁牌,锈得不成样子,上面刻着字,但没人认得。后来校尉让人扔进熔炉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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