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女子带着浓重的哭腔扑进妇人怀里,肩膀一抽一抽地颤着,眼眶红得像浸了血的樱桃,连说话都带着断断续续的哽咽。
“城西王家那胖女人,又在人前编排我!”
“说我看着模样周正,骨子里却是粗鄙不堪,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还不是得用那糙得硌人的竹片……”
话没说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下来,濡湿了妇人胸前的锦缎衣襟。
妇人疼惜地搂着女儿的肩背,手掌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却难掩眼底的焦灼,抬眼看向堂中坐立难安的丈夫,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的哀求:
“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那女子埋在娘亲怀里,闷闷地补了一句,声音里满是委屈与难耐:
“没了大华那边的软纸巾,何止是难堪,如厕过后都疼得慌,那竹片又硬又糙,沾着点东西就磨得皮肤发疼,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
被称作老爷的李员外眉头拧成了疙瘩,双手背在身后踱来踱去,青布长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出细碎的声响,满是烦躁与无奈:“你以为我不想?”
“可这是两国相争的国事,岂是我一介商户能左右的?”
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力。
“我又不认识大华那边的高层,你也知道,如今只有他们的大人物才有资格批特批手令,能买到纸张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价格更是翻了十几倍,比往日贵出太多,就算想托人,也找不到门路。”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不甘,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几十年来,我们李家在这地界一直压着王家一头,从未受过这般羞辱。”
“那胖婆子仗着家里还有些存货,就敢这般折辱我女儿,实在可恨!”
“我前些日子也去官府递了帖子,求他们想想办法,可官府的人也是一脸愁容,说自家府里的女眷也闹得厉害,他们早就脑瓜仁疼,却半点法子没有。”
“朝廷那边咬死了不肯松口,执意不解除卖粮给大华的禁令,谁也不敢违逆。”
李员外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满是挫败。
妇人闻言,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伸手拽住丈夫的衣袖,压低声音急道:
“老爷,你经商几十年,心思素来活络,怎么这时候反倒糊涂了?”
“朝廷不肯明着解除禁令,我们难道不能暗着来?”
“偷偷把粮食卖给大华的商队,换些纸张回来,不就能解燃眉之急了?”
李员外猛地一怔,随即拍了拍额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连声道:
“对啊!夫人你提醒得是,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女子闻言,立刻从娘亲怀里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底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忍不住低低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嘴角高高扬起,仿佛下一刻就能拿到柔软的纸巾,再也不用受竹片的磋磨。
“嘘——”李员外立刻竖起手指,眼神凝重地示意她噤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凛然的警示。
“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如今大华禁纸、我方禁粮,两边都查得严,若是被人告发私卖粮食换纸,轻则抄家流放,重则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连全家都要受牵连,半点马虎不得。”
女子连忙捂住嘴,用力点头,眼底的兴奋稍稍收敛,却仍藏不住期待。
这般因纸荒而起的争执、焦虑与暗中筹谋,并非只在李家上演。东境的街巷里弄、京畿道的世家府邸、北邙的草原毡房、南疆蛮夷的山寨村落,以及大周的家家户户,处处都在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戏码。
缺纸的困顿像一张密网,罩住了这些势力治下的每一个人,从王公贵族到寻常百姓,无一能幸免。
私下里偷偷卖粮给大华,换取纸张的人越来越多。
有商户借着夜色掩护,用马车拉着粮食悄悄赶往边境隐秘的交易点;有农户背着自家存粮,绕开关卡与大华的商贩私兑。
甚至有些小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借着职权帮衬一二。
边境的守军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却大多懒得深究。
只要不是当着他们的面明目张胆地运输售卖,没有闹到明面上,便任由这些私下交易悄然进行。毕竟他们自己或是家中亲人,也同样受着纸荒的困扰,亟需纸张周转。
这般“放任”,既能解自家燃眉之急,也能省却诸多麻烦,落得个清闲自在,何乐而不为?
禁粮之危
大商东境陪都金銮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殿沉滞的气压。
前大商的龙椅上,皇帝面色沉郁如墨,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怒火。阶下,一名身着青袍的御史躬身而立,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与惶然,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陛下,眼下境内各处皆有人公然违反禁粮令,私下偷偷将粮食售予大华,此事已然成风,愈发难以管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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