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的香气在晚风里打着旋儿——糖画师傅的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便画出一只威风凛凛的糖老虎,引得孩童们捧着铜板排起长队;桂花糕蒸得热气腾腾,雪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混着糯米的软糯,让人忍不住咽口水;还有炸得金黄的巧果,形状像极了七巧板,咬一口咔嚓作响,芝麻的香气从牙缝里钻出来。
街上的人更是摩肩接踵。有中年夫妇牵着孩子,丈夫手里提着刚买的花灯,妻子臂弯里挎着食盒,里面装着给孩子留的巧果;有穿绿衫的少年郎,偷偷跟在穿粉裙的姑娘身后,手里攥着支刚买的玉簪,手心沁出的汗把簪子都濡湿了;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两口,相互搀扶着慢慢走,指着天上的银河絮絮叨叨,说的还是年轻时过七巧节的旧事。
湖边更是热闹。画舫在水面上游弋,船头挂着的宫灯映得湖水一片暖黄,隐约能听到舫里传来的丝竹声和笑语;岸边的柳树下,情侣们依偎着看灯影摇荡,有人悄悄把刻着名字的同心锁挂在柳树上,锁芯“咔哒”一声扣上,像是把心事也锁进了这良夜。
连空气里都飘着甜意——是姑娘们发间的桂花油香,是糖炒栗子的焦甜,是情人间低低的絮语,混着花灯的暖光,把整个云梦城都泡成了一碗蜜。这夜的热闹,是孩童手里的花灯,是文人笔下的诗句,是恋人眼里的星光,更是寻常人家里,一灯一盏、一饭一茶的烟火气,热热闹闹,却又温情脉脉。
殷副教主与洛阳一行人随着人潮穿行在七巧节的夜色里,花灯的暖光映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沿街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远处画舫传来的丝竹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喧闹却温情的歌谣。殷副教主平日里总是一身清冷,此刻却也被这热闹浸染了几分柔和,目光偶尔扫过街边精巧的香囊摊,又很快收回,落在身前洛阳的背影上——他伤还没好透,走得稍快便微微蹙眉,却依旧耐着性子,陪她慢慢穿过人群。
阿大阿二跟在身后,警惕地拨开挤过来的行人,目光扫过周遭的动静,确保没有暗藏的危险。几个影卫则散在四周,像融入夜色的影子,不动声色地护着一行人前行。
穿过挂满灯谜的巷子,绕过搭着彩台的街角,诗坛客栈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不同于白日的素雅,此刻的客栈被红灯笼裹了个严实,檐下的走马灯转得欢快,将“诗坛”二字映得忽明忽暗。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喝彩声,夹杂着抑扬顿挫的吟诗声,比外面的街市还要热闹几分。
“看来今晚有诗会擂台。”
洛阳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客栈二楼的雕花窗棂,声音里带着几分了然。七巧节文人雅集,比诗斗赋本就是常事,诗坛客栈作为城中有名的文人聚集地,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场合。
果然,刚走到门口,便见掌柜的正站在阶前迎客,满脸堆笑地对往来宾客道:“楼上楼下都满了,今儿个的诗擂彩头足,光是那方‘七巧榜首’的金匾,就够诸位先生争上一争喽!”
一行人往里走时,才发现里面早已人满为患。一楼大堂被临时搭起的木质擂台占去了大半,台上正有个青衫书生背着手踱步,朗声道:“‘星河垂地阔,灯影逐波流’——诸位以为此句如何?”
话音刚落,台下便爆发出一阵叫好,有人拍着桌子称赞,也有人摇头反驳,很快便起了争执,连邻桌喝酒的汉子都凑过来看热闹,手里的酒碗忘了放下。
穿堂而过时,能闻到空气中混杂的墨香、酒香与茶气。
墙上挂满了刚写就的诗笺,墨迹未干,被风一吹轻轻晃动,上面的字迹或遒劲或娟秀,都是方才诗会的佳作。
跑堂的伙计端着托盘在人群里灵活穿梭,嘴里吆喝着“让让嘞——上好的碧螺春——”,额角的汗珠混着灯笼的光,亮晶晶的。
他们沿着窄陡的木楼梯上楼,脚步声在喧闹中显得格外清晰。
二楼的雅间都挂着竹帘,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间或传来几句低声的品评,显然也在关注楼下的诗擂。
阿大上前,对着其中一间挂着“听涛”木牌的雅间推了推门,里面传来店小二的应答:“是殷大小姐吧!里面请!”
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扑面而来。雅间不大,却布置得雅致——临窗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旁边的博古架上摆着两盆文竹,墙角燃着一盏香炉,青烟袅袅。最妙的是那扇临街的窗,推开半扇,便能将楼下的诗坛擂台尽收眼底。
离与风聂约定的时辰还有一个时辰,洛阳便走到窗边,凭栏往下看。
楼下的诗擂正到激烈处,方才的青衫书生被人驳得面红耳赤,另一个穿锦袍的公子哥正捻着胡须,慢悠悠地念出自己的新作,引得台下又是一阵喧哗。灯笼的光落在攒动的人头上方,像一片流动的星河,与天上的月牙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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