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即便风聂忠心耿耿,铁了心要剿灭我教——”洛阳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们主动派人接触,必会引起朝廷猜忌。穆王本就对风聂拥兵自重心存忌惮,一旦得知他与‘反贼’有牵连,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定会放缓援军步伐,甚至暗中掣肘。如此一来,便能分化朝廷兵力,为我们争取喘息之机。”
他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提高:“无论哪种结果,对我教而言都是利大于弊!拖延三五日,我们便能趁机联络周边潜伏的教众,或是寻一处更隐秘的山谷囤积粮草,或是奇袭附近的官仓补充给养——只要撑过这阵子,待朝廷内部猜忌加深,便是我们的转机!”
帐内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这法子……倒是险中求胜!”一名文士抚掌道,“以猜忌破其忠心,用拖延换生机,妙啊!”
“可风聂老奸巨猾,怎会轻易见我们的人?万一派去的人被他拿下,反成了他表忠心的投名状,岂不是弄巧成拙?”也有人提出质疑。
洛阳早有准备,从容答道:“派去的人不必提任何条件,只需带一句话——‘凤凰山若破,西境必乱’。
点到即止,让他自行揣摩。至于人选,需是机灵且信得过的死士,即便不成,也绝不会泄露教中机密。”
殷副教主始终未发一言,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击,目光落在洛阳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几分欣赏。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张副将,你麾下的‘影卫’,可有合适的人选?”
那将领立刻起身抱拳道:“属下麾下有三名死士,擅长易容潜行,可担此任!”
“好。”殷副教主颔首,“今夜便让他们出发,务必在三日内见到风聂。”她转向洛阳,语气里终于带了几分认可,“洛阳,此事若成,你当居首功。”
洛阳拱手道:“不敢居功,只求能为教中略尽绵薄之力。”
帐内的气氛彻底变了。先前的绝望被一种紧张的期待取代,烛火映在众人脸上,竟添了几分跃跃欲试的亮色。
谁也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白面书生,竟能在绝境中想出这样一条险计。
洛阳退回原位坐下,掌心却已沁出薄汗。他知道,这步棋走得极险,可在十万大军压境的绝境下,险中求胜,已是唯一的活路。
帐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只有火把偶尔噼啪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豪赌,倒计时。
接下来的两日,凤凰山仿佛被无形的张力绷紧了。
从清晨的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到暮色将营地彻底吞没,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几分仓促,说话声压得极低,目光却总不由自主地瞟向通往山外的那条小路。
派去云梦城的影卫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消息都没传回,这沉默本身,便足以让人心头发紧。
帐内的烛火比往日亮得更早,灭得更晚。文武两道的人不再聚在一处议事,却总在擦肩而过时交换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焦灼,有疑虑,还有几分强撑的镇定。
巡逻的频次加倍了,铁甲碰撞的脆响在山谷里回荡,像是在为随时可能到来的厮杀倒计时。
伙房里的炊烟也透着几分潦草,往日里糙米饭的香气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沉默——连添柴的婆子都少了絮叨,只偶尔用围裙擦着手,望着山外的方向出神。
谁都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按影卫的脚程,若一切顺利,两日内该有消息传回。
若是第三日仍杳无音信,多半是折在了路上,或是风聂那边已有了决断。到那时,再无转圜余地,只能放下所有侥幸,拿起刀枪,与即将合兵的十万敌军死磕。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对方形成合围,凤凰山的所有出逃路线都会被死死掐住,到时候便是瓮中捉鳖,连一丝突围的希望都难寻。
这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像潮湿的雾气,浸透了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有性子急躁的武将,忍不住在校场上挥刀劈砍,刀锋劈开空气的呼啸里,满是无处发泄的焦躁;文士们则埋首于舆图,手指在凤凰山的关隘处反复摩挲,指尖的薄茧磨得更厚,眉头却锁得更紧。
连最年幼的杂役,都能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氛围,走路时踮着脚尖,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唯独洛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每日照旧去藏书屋翻卷宗,午后会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看刘娇娇用树枝在地上画小人,偶尔指点她几笔,神情淡然得像在看一幅无关紧要的景致。
有次撞见那张副将在莫名的发脾气,他也只是驻足看了片刻,便转身去溪边打水,背影从容得不像话。
这副镇定,在旁人看来,反倒成了“胸有成竹”的佐证。
“你看洛阳先生,半点不急,定是料定了影卫能成。”有小教众私下里嘀咕。
“我就说嘛,能想出那等离间计的人,怎会没后手?”另一个接口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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