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她卸去了前日里的冷硬,鬓边多了支银质发簪,更衬得眉眼清丽,只是那双眼睛里的锐利,比刀光更甚。
她身后跟着两个青衣侍女,捧着竹简与茶盏,脚步轻悄如猫。
“拜见大小姐!”众人齐声行礼,声音里带着发自心底的敬畏。
“诸位免礼,坐吧。”殷副教主的声音清冽如泉,径直走向主位坐下。侍女为她铺开卷轴,斟上热茶,她抬手示意众人落座,目光才缓缓扫过帐内。
视线落到洛阳身上时,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显然有些意外。
眼前的青年褪去了山洞里的泥污,粗布衣衫也掩不住清俊的眉眼,鼻梁挺直,唇线分明,尤其那双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竟比营里最俊朗的斥候还要出挑。难怪那个小姑娘对他寸步不离……
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目光掠过洛阳时,已恢复了惯常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合用。
“今日请诸位来,”她指尖点了点案几的一个盒子,声音陡然转沉,“是为了这个消息。”
随着她抬手示意,侍女上前掀开盒子——里面铺着深蓝色的绒布,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边角磨损严重,却能看清上面绘制着细密的线条,显然是军事机密类的。
帐内众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洛阳更是心头一凛——看这阵仗,多半是要商议具体的攻城方略了。他悄悄挺直脊背,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殷副教主的指尖在木盒边缘轻轻叩击,帐内的空气仿佛被这节奏牵引着,一点点绷紧。
“刚收到哨探传回的急报。”她抬眼看向众人,目光锐利如鹰,“朝廷又调了一支劲旅,三万精锐,星夜驰援鲷鱼、云梦二城。”
“三万?!”左手席上一名手臂戴伤将领猛地拍了下案几,粗瓷茶碗被震得哐当响,“前阵子风聂带的三万还没走,这又来三万?朝廷是把咱们当成肉中刺了?”
帐内顿时起了骚动。文士们交头接耳,手指在案上快速推演;武将们则眉头紧锁,有人已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殷副教主抬手压了压,帐内复归寂静:“诸位稍安。这三万援军若是与风聂的兵马合兵一处,再加上两城原本的守军——鲷鱼城五千,云梦城一万五,合计两万——算上民夫、辅兵,总兵力将达十万之众。”
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而我们总教,虽号称十万教众,可刨去老弱妇孺、伤兵、后勤杂役,真正能披甲上阵的,不足五万。”
“五万对十万,优势在我,倒也未必输!”一名头戴头盔八字胡将领瓮声喊道,“咱们守的是凤凰山天险,他们来多少,咱们埋多少!”
“张副将说得轻巧。”右手席上一位文士推了推鼻梁上的木簪(权当簪子用),语气沉缓,“凤凰山虽险,可咱们粮道在前阵子被风聂截断,如今寨中存粮只够支撑十日。若是朝廷大军合围,再断了咱们的水源,不用打,饿也能饿垮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心里发寒。帐内又静了下来,连最心急的武将,也垂下了头。
殷副教主的目光扫过帐内,继续说道:“更糟的是,大秦、大周、大夏那边也传来消息。”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对境内的大华教分教动手——大秦围剿了渭水分教,大周攻破了江南堂口,大夏更是直接屠了滇西的联络点。”
“那些分教自顾不暇,别说派兵驰援,怕是连消息都传不出来了。”
“好个穆王!”左手席末的独眼将领猛地捶了下断肢处的木拐,“这是要趁老皇帝咽气前,先把咱们这些‘内患’除了,好安心登基!”
“不错。”殷副教主点头,“哨探截获了穆王发给风聂的密信,里面提了‘攘外必先安内’——他这是联合了其他三国,要趁咱们分教被牵制、总教孤立无援时,一举将大华教连根拔起。”
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所有人都明白,这已不是简单的攻城掠地,而是一场灭顶之灾。
“那支三万援军,按脚程算,五日后便会抵达鲷鱼城。”
殷副教主的目光最终落在洛阳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五日后,十万人马压境,我们守得住吗?守不住,又该往哪里去?”
她没有直接点名,可那目光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你不是懂兵法吗?现在,该拿出真本事了。
洛阳的心跳得飞快。他看着帐内众人或焦虑、或愤怒、或绝望的神色,忽然觉得肩头压上了千斤重担。
五万对十万,对方粮草充足、援军不断,己方却粮尽援绝、四面楚歌。更可怕的是,这场仗的背后,是四国联手的绞杀,是穆王为登基扫清障碍的决心。
五日后……
殷副教主的目光落在案几中央的舆图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头画着地形图。凤凰山的险峻、鲷鱼城的地势、风聂的用兵习惯……无数信息在脑海里冲撞、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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