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教主听殷副教主说完,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那道暗红色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前有坚城,后无粮草,兄弟们饿得提不起刀,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城池又被夺回去,还折损了近千弟兄……”
帐内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那些参与过那场撤退的汉子,脸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显然那断粮、被追杀的记忆,是刻在骨子里的屈辱。
钱副教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风聂这招釜底抽薪,够阴狠!他就是算准了我们粮草不足,耗不起持久战,才敢用这险招。”
“如今那三万兵马就屯在二城内,像两条恶犬守着骨头。”
教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不甘,“我们退回山寨时,只带回不足三成的粮草,若是再等下去,不等朝廷大军来攻,怕是先得饿死在这山里。”
这番话彻底揭开了困境的根源——本想趁乱取利,却没料到朝廷内斗结束得太快,更没算到对手如此狠辣,一招便掐住了七寸。
如今前有强敌,后无退路,粮草将尽,所谓的“两条路”,不过是在绝境里逼出来的挣扎。
洛阳听得心头一沉。他这才明白,自己卷入的,远比想象中更凶险——这不是山匪的小打小闹,而是与朝廷正规军正面对抗的叛乱势力,且已是强弩之末。
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那句“懂兵法”,是不是说得太草率了些?在这样的绝境面前,别说他这点皮毛,就算是真正的兵家大师,怕是也难有回天之力。
帐内的沉默还在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重。
风聂的名字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也让那两条本就艰难的路,更添了几分绝望的底色。
殷副教主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火气,胸口因为愤怒,在灯光下微微起伏:“原本我另有一计。”
她的纤纤玉手按了按杯子边沿,拿起来朱唇玉口微微抿了一口,像是在回忆那场落空的谋划:“风聂带主力与我教在城下僵持时,我本想亲带一队轻骑,绕去西凉府。”
帐内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连教主也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余王倒台前,曾有不少暗中资助过不少商贾,其中洛家在西凉府经营粮铺多年,库里囤积的粮草足够支撑我教三月之用。”
殷副教主的语气沉了下去,“原想趁乱取了那批粮食,既能解燃眉之急,也能断了朝廷的补给——毕竟洛家与余王沾关系,本就属清理之列,我们不过是顺手牵羊。”
说到“洛家”二字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洛阳,带着几分探究。
洛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西凉府、洛家、粮铺……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原主零碎的记忆碎片忽然涌了上来——青砖灰瓦的宅院,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还有刘妈叮嘱“走得越远越好”的叹息。
“可等我们摸到西凉府外,才发现那片宅子早已被封了。”
殷副教主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懊恼,“府门大敞,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下几处烧黑的梁柱。
街坊说,洛家前几日刚被抄家灭族,男丁斩首,女眷没入教坊,连铺子里的一粒米、一文钱都被朝廷查抄干净,如今整个西凉府的洛家产业,全由官府接管了。”
他顿了顿,指节在扶手上磕出轻响:“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还差点被巡逻的官差发现行迹,只能悻悻折返。”
帐内一片沉默,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最后一条获取粮草的路子,也断了。
殷副教主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转向洛阳,这一次带着明显的审视。
他记得山洞里洛阳献出来的那个木匣,里面除了碎银玉佩,还有一卷羊皮纸族谱,上面“洛氏”二字墨迹未干。
西凉府的洛家刚被灭族,这小子恰好姓洛,又恰好带着族谱……
两道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
洛阳只觉得那视线像淬了冰的刀,带着审视与探究,直往他心底钻。
他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微微颔首,仿佛没察觉到那目光里的深意。
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这是被怀疑了?是因为“洛”这个姓氏?还是那卷该死的族谱?
他飞快地在心里盘算:承认是西凉府洛家的人?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坐实“与余王有牵连”的罪名?否认?可这姓氏和族谱又怎么解释?
正胡思乱想间,殷副教主却已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他转向教主,抱拳道:“便是因此,我才觉得,强攻二城虽是险招,却已是唯一的活路。”
洛阳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知道,刚才那一眼绝非偶然,这位殷副教主心思缜密,怕是已经将他和西凉府的洛家联系到了一起。
只是不知,这份怀疑会带来什么——是更严苛的试探,还是……致命的杀机?
他攥了攥手心,目光落在帐外飘扬的旗上,只觉得这山寨的风,比山外的寒风更冷,也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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