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静一静。”
教主抬手压了压,帐内的低语声瞬间平息。他指尖在虎皮椅扶手上重重一叩,目光扫过帐内众人,语气陡然凝重起来:“旁的事暂且搁置,眼下有桩生死攸关的大事,须得众人合计。”
帐内的气氛顿时紧绷起来,连呼吸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看向主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必是关乎整个山寨存亡的要务。
“前些日子,”教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郁,“我教出兵攻取鲷鱼城、云梦城,接连受挫,损兵折将不说,连带着囤积的粮草也耗去大半。”
“鲷鱼城”“云梦城”——这两个地名像两块石头,投进帐内的寂静里,激起无声的波澜。几个参与过攻城的汉子脸色微变,握着兵刃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显然那段失利的记忆仍历历在目。
教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我教处境两难,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他竖起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其一,与这两城继续僵持。他们据城死守,我们困于山野,耗到朝廷援军赶到——到那时,内外夹击,我教怕是连这方寸山寨都守不住,唯有覆灭一途。”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众人心里发寒。帐内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泣,有人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教主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里添了几分决绝:“其二,集中所有兵力,拼死再攻一次鲷鱼、云梦二城。若是能侥幸拿下,便以此二城为根基,加固城防,收拢流民,招兵买马,再图长远。”
这话说完,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继续拉锯,是坐以待毙;再次强攻,是孤注一掷。
两条路,一条通往必然的覆灭,一条藏着未知的生机,却也可能是更深的深渊。
殷副教主眉头紧锁,纤纤玉手在椅子上摩挲,显然在权衡着利弊。
钱副教主则微微前倾身体,眼神里闪烁着冒险的光芒,似乎更倾向于后一条路。
而那些文士模样的人,则低头交耳,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像是在推演着两种选择的胜算。
洛阳站在下首,听得心头剧震。他虽不知这两城的具体情况,却也能从教主的语气和众人的反应里,感受到这场抉择的重量。
这哪里是“合计”,分明是在赌整个山寨的命运。
他悄悄打量着帐内众人的神色,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继续耗下去,拖到朝廷援军到来,必败无疑;强行攻城,若是失败,同样是死路一条,可若是成功……
正思忖间,教主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洛阳,你不是懂兵法吗?说说看,这两条路,你觉得该选哪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怀疑,有期待,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洛阳的心猛地一提——他知道,这又是一场考验,一场试探他真假本事的试验。
“原本是算计好的。”一名谋士的声音响了下去,带着几分懊恼与不甘,指尖重重叩在扶手上。
“朝廷里穆、余二王为争储位斗得正凶,京畿附近的兵马都被卷进内斗,杀得血流成河——这正是天下大乱的时隙,本是我教扩张的最好时机。”
帐内几个老教众闻言点头,显然还记得当时的盘算。
那时消息传来,穆王扣押了余王的粮道,余王则策反了穆王麾下三员大将,两派在京郊混战了半月,连守卫京畿的禁军都被抽走大半,朝堂上下只顾着内斗,根本无暇顾及边陲的这两座小城。
“我们原想,趁这空档拿下鲷鱼、云梦二城。”
又一名谋士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那两城虽不算富庶,却是西境的战略要冲,拿下它们,既能扼住粮道,又能作为日后栋进的跳板。
当时连攻城的器械都备好了,只等城内守军松懈,便可一举得手。”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谁曾想,余王败得那般快。不过旬月功夫,他麾下的兵力便溃不成军,连亲卫都反了水,最后竟是被穆王以病重的老皇帝名义,押入大牢——这变故来得太急,急得我们连调整部署的功夫都没有。”
帐内响起一片唏嘘。谁都没料到,那场看似能拖上数月的储位之争,竟会以如此仓促的方式落幕。
“更没料到的是,”
钱副教主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带着刻骨的狠意。
“穆王刚清剿了余王党羽,转头便盯上了我们。他没派那些养尊处优的京营将领,偏偏点了风聂——那可是常年在北境与蛮族厮杀的沙场悍将,手段狠辣,从不按常理出牌。”
“风聂……”帐内有人低低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忌惮。
洛阳虽不知此人底细,却能从众人的神色里,感受到这两个字背后的分量。
“那老贼带了三万精兵,星夜驰援鲷鱼、云梦二城。”
殷副教主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不接战,只用了一招——派轻骑绕到我们后方,烧了粮草储备地,又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断了我们退回山寨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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