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地脉深处,不见天日。
脚下是冰凉刺骨的青黑色岩石,每一步落下,都能感受到地脉传来的沉闷搏动,仿佛远古巨兽在幽暗处喘息。空气中不再是山巅那般浓烈的血腥腐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枯涩的土腥味,混杂着盘古开天遗留的鸿蒙清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更显沉郁的气息——那是女娲圣血残留的味道。
韩立与哪吒并肩前行,两人周身的灵光都收敛了大半,只余下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地脉中潜伏的煞气。方才主峰一战的伤势尚未痊愈,哪吒嘴角仍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他时不时抬手抹一把,修罗翼在身后轻轻扇动,带起的气流将周围游荡的零星煞气吹散。
“这地脉里头倒比山巅清净些,就是闷得慌。”哪吒咂了咂嘴,弑神枪在手中转了个枪花,枪脊上的盘古戾纹忽明忽暗,“俺总觉得不对劲,那老丈说魔祖残念藏在这里,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
韩立没有接话,他正低头摩挲着掌心的女娲指骨。这截指骨此刻温热如活物,指腹下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顺着他的经脉微微流转,将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圣力输送到四肢百骸。他能清晰感觉到,指骨正在牵引着他们朝着地脉深处走去,那股共鸣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它。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黑暗中突然泛起一抹微弱的青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股镇压万物的磅礴气势,将周围的煞气逼得节节败退,在岩石上留下一层白霜般的痕迹。
“有光亮!”哪吒眼睛一亮,脚步加快了几分,“俺就说嘛,魔祖残念怎么可能这么安分!”
韩立却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他运转混沌心,青黑色的气流在眼底一闪而过,仔细感知着前方的气息。那青色光芒中,除了盘古符文的霸道之力和女娲圣血的圣洁之力,还隐藏着一丝极其诡异的波动——既非煞气,也非圣力,更不是魔祖气息,反而带着几分……天道道纹的熟悉感。
“等等。”韩立抬手拦住哪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掌心的指骨,这是他心中生疑时的习惯,“那光芒不对劲,里面有天道的气息。”
哪吒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天道?他们还敢追来?俺正好再跟他们练练!”话虽如此,他还是放慢了脚步,修罗战体暗自运转,黑红色的光芒在体表隐隐流动。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青色光芒越来越亮,逐渐照亮了前方的景象。那是一处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悬浮着一块丈许高的青色巨石,正是他们在山巅所见的镇脉石。此刻的镇脉石与方才截然不同,巨石上的盘古符文熠熠生辉,一道金色的圣力从石顶流淌而下,顺着符文的纹路蔓延,将之前的裂缝逐渐填补。
而在镇脉石下方,竟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中年修士,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出尘的气质,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与镇脉石的青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奇异的光幕。他似乎察觉到了韩立与哪吒的到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仿佛蕴含着天地大道,目光扫来之际,韩立只觉得浑身一僵,丹田内的混沌心都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二位小友,别来无恙。”中年修士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哪吒眉头一皱,握紧了弑神枪:“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地?那魔祖残念呢?”
中年修士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韩立掌心的女娲指骨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老夫乃昆仑守脉一脉的传人,道号‘青冥’。至于魔祖残念……”他顿了顿,指了指镇脉石,“便在这镇脉石之中。”
韩立心中一动,追问道:“方才山巅之上的守脉老者,也是阁下的同门?”
“正是。”青冥道长点了点头,“山巅那位是老夫的师弟,负责在外围警戒。如今煞气已除,镇脉石暂时稳固,老夫便在此地等候双生子降临。”
哪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少废话!既然你知道魔祖残念在里面,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它揪出来,俺一枪捅了便是!”
“不可鲁莽。”青冥道长连忙摆手,神色凝重起来,“魔祖残念与镇脉石融为一体,若是强行催动力量,恐怕会导致镇脉石彻底崩毁。昆仑地脉乃洪荒之根,一旦崩毁,后果不堪设想。”
韩立凝视着青冥道长,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眼前这位修士虽然气息纯正,言语间也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对方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金光,与他丹田内曾经的天道烙印有着几分相似的波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里曾是天道烙印所在的位置,如今虽已被清除,但残留的感应仍在。此刻,那感应正在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眼前之人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道长既知魔祖残念的凶险,想必已有应对之法?”韩立不动声色地问道,指尖的女娲指骨轻轻颤动,圣力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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