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海的中央,那块丑陋、碍眼的“顽石星辰”,如一滴凝固的、永不干涸的血墨,死死嵌在星海的画卷上。它周围的“心核”或明或暗,诉说着各自的悲欢,唯有它,沉默着,顽固着,仿佛在对抗整个归墟的法则。
萧燕然的心核在摇曳。作为这片星海最后的支点,她正承受着那股来自“天律四御”的、足以抹杀因果的伟力——那本展开的“空白史书”。史书散发的空白光芒,像一片无垠的、吞噬一切的雪原,正缓缓压向她,压向这片由记忆和残魂构成的脆弱星海。
她能“看”到,为首的那位儒生形体的天律,祂持戒尺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祂们那由“绝对规则”构成的核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解析、定义眼前这个前所未有的“乱码”。
“……未知概念。” “……逻辑锚点缺失。” “……无法归类的‘存在’。” “……判定:‘碑’。”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归墟法则层面回荡。
萧燕然的心核剧烈震颤。她“理解”祂们的困惑。归墟之内,万物皆在因果之链上。但这块石头……它的“因”,被彻底粉碎了(季尘被砸断腿的瞬间,那块巨石的本源);它的“果”,尚未诞生(军团崛起的可能)。它是一个被强行从时间长河中剥离出来的、孤零零的“现在”,一个赤裸裸的“事实”。它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归墟“一切皆可定义、可抹除”最高法则的嘲讽。
“既然无法解析,便抹除。”儒生的意志化作不可动摇的法则,祂抱着对“秩序”的绝对自信,那本从未失手过的“空白史书”,目标从萧燕然心核转向了那颗顽石!
这一次,祂要抹去的,不是某个故事的结局,而是这个故事的……“原点”!
史书的无形伟力如海啸般笼罩而下,新的“真实”开始书写:“……从未有书生,被巨石砸断腿……”
一旦这句“真实”铸成,季尘的一切,她萧燕然的一切,这支军团的诞生,都将从根源上,变成一个从未发生过的笑话!
萧燕然心核的光芒在史书伟力下濒临熄灭。绝望中,她“看”向那块顽石。就在那空白之光即将触碰到顽石的瞬间——
停滞了!
仿佛顽石周围形成了一个绝对的“黑洞”,任何试图“定义”或“改写”它的法则之力,都被无声无息地吞噬、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那不是抵抗,那是“无效”!就像你无法命令“一加一”不等于“二”。
“嗡——”
空白史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块顽石,竟在吸收了“抹除”的力量后,表面的暗红血迹,如同被重新注入了滚烫的鲜血,变得妖异而鲜活!它那股“顽固”的气息,陡然暴涨!
“不可能!”吏官的意志剧烈波动,“‘真实性’是归墟的最高法则!它不可能……抗拒!”
“不是抗拒。”法袍判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凝重,“是……无效。它已成为一个……新的‘公理’。”
“一个由‘不完美’构成的公理?”史官失声。
就在此时,萧燕然的心核感应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她从那顽石暴涨的“顽固”气息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季尘!是那个在绝望中不屈、以疯癫对抗命运的书生身上,那股同样“不合常理”、同样“颠覆因果”的“疯”意!这块石头,承载着他最初的痛与恨!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残存的意识中成型。
她不再硬抗那股足以湮灭她的“抹除”之力。摇曳的光芒中,她分出最后一缕、也是最纯粹的一缕心核之力,如同飞蛾扑火,主动、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块顽石!
轰——!!!
整个归墟之海,剧烈地、疯狂地颤动起来!
如果说,之前星海与史书是水火的对抗。那么现在,当萧燕然的心核之力与“顽石之碑”接触的刹那——法则被“重写”了!
空白史书那股抹杀一切的伟力,在顽石面前寸步难行。而萧燕然的心核,也不再是独木支撑!她……与那块顽石,与那块承载着季尘最初因果的“不完美”之石,建立了一种全新的、牢不可破的“法理”链接!星海亿万星辰,瞬间找到了新的支点!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在归墟法则层面炸响!
儒生手中的“空白史书”,那代表着归墟最高真实的、纯粹的“空白”卷宗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带着血丝的裂痕!那空白,被污染了!被一块顽石,一片星海,一个不屈的残魂,硬生生地“复写”了!
“警报!警报!” “‘真实性’基石出现结构性损伤!” “污染等级……已无法估量!” 天律四御的系统彻底陷入混乱。祂们不再是净化者,而是面对未知病毒的、濒临崩溃的程序。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祂们引以为傲的“真实之卷”,被一个由“缺陷”和“记忆”组成的“非法聚集体”给……搞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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