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三百玄甲禁军如铁铸的雕塑,拱卫在熔炉巨门之外。晨光被冰冷的箭锋折射,化作无数细碎的刀片,割裂着凝滞的空气。林致远麒麟服纹丝不动,那双曾与季尘同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锻铁般的坚硬,死死锁定熔炉阴影中的身影。
司礼监掌印太监陈坤,负手立于明暗交界。他未佩刀,掌心只托着一串暗沉黑檀佛珠。十八颗珠子表面,扭曲的梵文间,盘踞着一缕缕肉眼可见、如活物般蠕动的怨毒黑气,散发着阴寒刺骨的腥甜。
“施主,”陈坤唇角挂着悲天悯人的笑意,声音却淬着剧毒的冰锥,“放下‘日华’,皈依我佛。本宫,或可为你求一纸赦诏,留你全尸。” 萧燕然指尖的“寒霜”剑嗡鸣,剑尖因恐惧而微颤。陈坤的身份、万历年间的“镇魂佛珠”、靖妖司档案那句“代天子巡狩,代佛掌刑权”……所有碎片轰然相撞,拼出冻结骨髓的真相!
“三百年前……”萧燕然声音像喉咙里挤出的碎冰,“司礼监盗走前朝‘镇国佛骨’,炼成‘镇魂珠’,将叛将家属打入‘玄铁狱’……你们藏在佛骨下,行此倒施逆行之恶?!”
“佛骨渡世?”陈坤轻笑,指尖悠然转动一颗佛珠。嗡——!那颗珠子骤然爆发出刺耳尖啸!门外三名禁军头领眼中血光一闪,竟举弓调转,利箭射向身后同袍!
“嗖嗖嗖!”
利箭入肉的闷响引爆混乱!未被控制的禁军惊怒刀兵相向!林致远的锦衣卫与龙骧卫瞬间混战!
“镇魂珠控心智,你——!”萧燕然怒喝出剑。
“萧校尉慎言!”陈坤笑容不变,第二颗佛珠转亮!无形的音浪如水银倒卷!萧燕然眼前一黑,喉头腥甜翻涌,周身灵力被阴寒之力死死冻结!
“燕然!”胡九娘矫若惊鸿闪至,银针激射,在她身前结成一面微弱的“惑心纱网”,堪堪挡住音浪余波!“他的控魂之音……专破内息!快退!”
“退?”陈坤眼中寒芒乍现,第三颗佛珠骤然暴胀,直指阵脚不稳的胡九娘!他声音陡然拔高,蕴含无上皇威:“司礼监掌刑,钦犯——拿下!
” “啊!”胡九娘闷哼一声,周身狐妖灵火如被冰浇,剧烈燃烧后瞬间萎靡!她踉跄后退,脸色煞白如纸,显然被皇道龙气所伤!
“三个……解决了两个。”陈坤目光如毒蛇,最终锁定了风暴中心的季尘,以及他手中那颗灼灼金光的“日华”火晶,“只剩你了,‘疯佛’。”
他掌中佛珠不再流转,十八颗齐齐嗡鸣,凝成一片乌云压顶般的怨毒黑幕!黑幕中央,隐约浮现一尊由无数哀嚎面孔组成的三头六臂怒目罗汉虚影!
“本宫这‘十八怒汉镇狱图’,曾镇压玄铁狱十万恶魂……今日,就用来超渡你这疯癫入魔的佛子!”
黑幕轰然压落!空间扭曲,比之前的囚笼更凝实、更恶毒!连熔炉的灼热都被这阴寒彻底隔绝!
看着伙伴受创,看着那怨毒黑幕吞噬而来,季尘眼中金光如两轮太阳骤然亮起!压抑的怒火与决绝,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哈——!!!”
佛家“狮子吼”与魔道“破妄瞳”同时爆发!无形音浪撞入黑幕,竟将无数哀嚎脸孔震得暂时停滞!
抓住这千钧一发的间隙,季尘猛地踏前一步——不是后退,而是迎着那尊罗汉虚影,将握着“日华”火晶的右臂……狠狠捅入了罗汉胸口核心的怨毒黑光之中!
“噗嗤!”
灼烧皮肉的焦臭与怨气蚀魂的剧痛瞬间炸开!季尘右臂皮肉黢黑卷曲,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烧红的铁钎刺入骨髓,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但他的眼神,却比“日华”更亮、更疯!
“给我——破!!”
他左手并指如刀,猛地划过自己焦黑的右臂!一缕带着金色纹路的疯佛之血喷涌而出,精准点在“日华”火晶核心胡九娘曾感知到的“纯阳之心”符印上!
嗡——!
被怨气缠绕的日华火晶,骤然爆发出比太阳更耀眼、更纯粹的光芒!一股浩荡、正直、涤荡万物的煌煌正气,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从火晶内部喷薄而出!
“不——!!!”陈坤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恐!他赖以成名的“怨狱黑幕”,在这股纯阳皇道龙气面前,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滋滋哀鸣,寸寸消融!
罗汉虚影发出凄厉惨嚎,被强行湮灭!他掌中一颗佛珠,“咔嚓”一声,竟裂开缝隙!
季尘趁势暴退,左手掐诀,将那光芒万丈的“日华”火晶狠狠拍向熔炉鼎盖——
“轰隆——!!!”
鼎盖炸裂!灼热金光冲天而起,瞬间撕裂工部铸造司的天穹!磅礴纯阳之气如决堤洪水,席卷皇城东南角!所有被“镇魂珠”控制的禁军、锦衣卫,在金光触及的瞬间,惨叫倒地,眼神涣散!
“方寸大乱!走!”胡九娘强压伤势,一把拉起摇摇欲坠的萧燕然,指尖划开一道虚空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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