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打翻的墨汁般晕染开时,云逸尘刚结束晚课。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晚风裹挟着清冽的桂香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修炼带来的疲惫。院子角落的老桂树不知已在此扎根多少年月,灰褐色的树干布满深刻的裂纹,却依旧托举着满树丰腴的枝叶。细碎的金黄花瓣藏在墨绿的叶片间,像怕羞的孩童躲在衣襟后,只把浓郁的甜香毫无保留地溢出来,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无形的香网。
“小少爷,刚温好的桂花酿,您尝尝?” 福伯端着个粗陶碗从厨房出来,碗沿还沾着几粒金黄的花瓣。自从白天云逸尘连胜两场,这小院里的气氛就彻底变了,福伯走路都带着轻快的笑意,连说话的声音都亮堂了许多。
云逸尘接过陶碗,温热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桂花特有的清甜,暖意从胃里缓缓散开。他靠在桂树干上,抬头望着渐暗的天幕,几颗早亮的星子已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白天演武场上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云飞扬阴鸷的眼神、云浩轩挑衅的目光,还有苏浅雪离去时那回头一瞥,都在脑海里交织浮现。
“福伯,今天观礼台后面的动静,你留意了吗?” 云逸尘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他能感觉到,白天观礼台后方那道阴冷的视线,直到他离开演武场都未曾消失。
福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压低声音道:“老奴看见了,是大长老身边那个带疤的黑衣人,后来跟着您到了小院附近,被二长老派来的人给引开了。” 他跟着云家老主人走南闯北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小少爷,大长老这是真盯上您了,您可得千万当心。”
云逸尘点点头,没再多说。他早料到云飞扬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三年前的旧账还没算,如今新仇又添,这场家族小比,怕是要比他预想的更凶险。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三长两短,带着几分迟疑。福伯对视一眼,这个时辰会是谁?云逸尘示意福伯去开门,自己则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灵力暗自运转 —— 经历过前世的背叛,他早已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
“请问…… 云逸尘公子在吗?” 门外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云逸尘心头一动,这声音竟有些耳熟。
福伯打开门,只见月光下站着个身着浅青色衣裙的少女,手里依旧握着那支白玉笛,正是苏浅雪。她身后跟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个食盒,两人站在门口,倒像是误入了别人家的客人,显得有些局促。
“苏姑娘?” 福伯惊讶地张大了嘴,连忙侧身让开,“您快请进,小少爷正在院里呢!”
苏浅雪微微颔首,提着裙摆跨过门槛,目光瞬间被院中的老桂树吸引。此时月光已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清辉如水般洒在树冠上,将细碎的桂花染成了银黄色。晚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像无数金色的小蝴蝶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她的发间和肩头。
“苏姑娘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云逸尘已收起了戒备,迎上前拱了拱手。月光下的苏浅雪比白天更显清丽,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颊似乎还带着几分红晕,倒比白天多了些烟火气。
苏浅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发间的桂花,花瓣轻轻落在地上。“我…… 我听玄机子师父说,云公子剑法独到,想来请教些修行上的问题。” 她避开云逸尘的目光,望向满树桂花,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冒昧打扰,还望公子莫怪。”
云逸尘心中了然。白天在演武场,苏浅雪就追问过他剑法的来历,看来是真的对他的修行路数很感兴趣。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苏姑娘客气了,院里赏月正好,不如坐下说?”
福伯早已机灵地搬来了两张石凳,又端上了新沏的桂花茶,识趣地退进了屋里,还不忘轻轻带上了房门,把满院的月色与花香都留给了两人。
石桌就摆在桂树下,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浅雪端起茶杯,指尖微微发烫。她其实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白天玄机子师父说云逸尘的剑法像极了一位故人,她便越发好奇。可真到了跟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小口抿着茶,目光落在飘落的桂花上。
云逸尘也没主动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月光下的桂树。前世他征战青州时,也曾在一座破庙里见过这样的老桂树,那时他身受重伤,靠着树洞里的桂花蜜才活了下来。如今再闻着这熟悉的香气,倒让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只有晚风拂过枝叶的簌簌声,还有花瓣落在石桌上的轻响。苏浅雪偷偷抬眼望了云逸尘一眼,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慌忙又低下头,耳尖瞬间红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来找陌生男子,更别提在这样的月色下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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