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尽头的铁盖被月光照得泛白，王磊用消防斧撬开缝隙，一股混合着煤烟和铁锈的气味涌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发现自己正处在码头档案室后方的杂草丛里，红砖楼的阴影像巨兽般匍匐在地面，三楼亮着的窗户如同窥视的眼睛。
墙上的爬山虎被夜风掀起，露出斑驳的水泥墙面。王磊注意到二楼有个破掉的窗户，玻璃碎片挂在窗框上，像锋利的牙齿。他猫着腰穿过杂草丛，鞋底沾满潮湿的泥土，每走一步都要确认周围没有动静。
档案室的铁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把大锁，锁芯上还沾着新鲜的机油，显然刚被人动过。王磊绕到侧面，借着排水管爬上二楼，破窗边缘的玻璃碴划破了手掌，鲜血滴在墙面上，像绽开的红梅。
二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霉变的气味，墙角的蜘蛛网挂满了纸屑。王磊贴着墙壁前进，每一步都踩在地板的接缝处，避免发出声响。他记得平面图上的楼梯位置，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突然，三楼传来脚步声，沉重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王磊赶紧躲进旁边的杂物间，透过门缝看见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过，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束在档案柜上扫来扫去。是张彪！他竟然亲自守在这里。
“都给我仔细点！” 张彪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沙哑，“明晚八点之前，谁都不能靠近三号柜，那里面的‘惊喜’可不能提前引爆。” 脚步声停在楼梯口，“尤其是那个叫王磊的，要是让他活着摸到这儿，你们就等着去江里喂鱼！”
杂物间里堆满了旧档案袋，王磊在黑暗中摸索，手指触到个冰冷的金属物 —— 是根生锈的钢管，长度刚好适合当武器。他握紧钢管，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悄悄溜出杂物间，顺着楼梯往三楼爬。
三楼的走廊比二楼更暗，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月光。王磊看见三个穿黑背心的守卫在巡逻，手里都拿着警棍，腰间别着对讲机。他躲进消防栓后面，看着守卫走过，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廊中间的档案柜，对角落里的三号柜反而疏于防范。
等守卫转过拐角，王磊立刻冲到三号柜前。档案柜是老式的铁皮柜，上面挂着把黄铜锁，锁孔周围有被撬动的痕迹。他掏出从周红铁皮盒里找到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 “王” 字，显然是王会计生前用的。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 “咔哒” 一声轻响。王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打开柜门，里面堆满了牛皮档案袋，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他按照发票背面的数字，在第三层第 15 个档案袋里翻找，终于找到个蓝色封面的账本，和周红笔记本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账本的封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翻开第一页，里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账目，每笔交易都对应着一张发票编号，金额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王磊快速翻阅，发现其中几笔大额支出的收款人写着 “财政所李”，日期都在三年前，也就是王会计被沉江的那段时间。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守卫的咳嗽声。王磊赶紧把账本塞进怀里，关上柜门时，却不小心碰掉了柜顶上的铁皮盒，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儿？” 守卫的吼声立刻传来，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扫过来。王磊转身就跑，听见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呼叫声：“彪哥！有人闯进三楼了！在往楼梯口跑！”
他冲下楼梯时，迎面撞上了折返回来的张彪。张彪显然没料到他会从楼上冲下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王磊的衣领。王磊侧身躲过，手里的钢管狠狠砸在张彪的胳膊上，听见骨头撞击的闷响。
“抓住他！” 张彪捂着胳膊怒吼，脸上的青筋暴起。王磊趁机冲下二楼，看见走廊里的守卫也追了过来，前后夹击之下，他只能冲进旁边的档案室。
档案室里堆满了高高的档案架，像个巨大的迷宫。王磊在里面穿梭，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突然想起平面图上标注的通风管道，就在档案室的东南角。
跑到通风口前，王磊用钢管撬开格栅，钻进去时后背被铁皮划出道道血痕。他在黑暗的管道里匍匐前进，听见外面传来张彪气急败坏的咒骂声：“给我搜！就算把楼拆了也要找到他！那账本里有我们和财政所的交易记录，绝不能落到警察手里！”
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蛛网，王磊爬得满头大汗，怀里的账本硌得胸口发疼。他想起账本里 “财政所李” 的名字，突然明白张彪为什么如此紧张 —— 他们不仅走私，还和财政所有勾结，用假发票套取财政拨款。
爬了约莫十分钟，王磊看见前方透出光亮，是通风口的出口。他推开格栅跳下去，发现自己竟然在档案室的地下室，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档案柜和旧电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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