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王钦得了惢心那方帕子,又得了她几句含糊的仰慕之言,心里那点龌龊念头立刻燃了起来。
他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如今虽然被进忠那小子压了一头,但收拾一个无宠妃嫔身边的宫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生米煮成熟饭,那惢心还不是任他拿捏,连带着恭嫔那边,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他越想越得意,找了个由头,打发心腹小太监去延禧宫后门,递了个口信,只说,
“王总管有要事相商,关于主儿的前程……”,
让惢心务必在亥时三刻,悄悄到他房里来一趟。
惢心接到口信,心里怕得直打鼓。她每每想起王钦那油腻的嘴脸,就恶心得吃不下饭。
可她不敢不去。
她战战兢兢地,趁着夜色,摸到了王钦独居的庑房外。
门虚掩着,
惢心刚推开门,一只手就猛地伸了出来,将她狠狠拽了进去。
“啊!!”惢心惊叫一声,随即嘴就被捂住了。
王钦那张泛着油光的脸凑了上来:
“好妹妹,你可算来了。哥哥等你等得好心焦啊……”
他力气极大,拖着惢心就往里间的床榻方向去。
惢心拼命挣扎,眼泪涌了出来,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王钦的对手。眼看就要被拖到床边。
“哟,还害羞?那日送帕子的时候,不是挺懂事吗?跟了哥哥,保你在宫里横着走,连你们主儿都得……”
就在此时,房门被从外面猛地踹开。
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举着灯笼火把,鱼贯而入,瞬间将小小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那人,面容憨厚,一脸正直。
王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手下力道一松,惢心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那人身后,瑟瑟发抖。
“进保?!你……你个龟孙子,你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我是御前大总管!”
王钦又惊又怒,酒醒了大半,怒吼道,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压人。
进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挥了挥手:
“拿下。”
他身后那几个太监二话不说,上前就扭住了王钦的胳膊。
王钦还想挣扎叫骂,一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破布,就被狠狠塞进了他嘴里,将他所有污言秽语都堵了回去。
“唔!唔唔唔……!” 王钦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盯着进保。
进保这才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制住的王钦,面上依旧是那副老实人的样子,一脸认真:
“大总管?我还是你爹呢。”
他示意手下:“堵严实点,别脏了皇上的耳朵。按规矩,先打三十板子,拖下去。”
王钦疯狂扭动,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叫声,被几个太监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进保这才转身,看向吓得瘫软在地的惢心:
“惢心姑娘,皇上有请。”
……
与此同时,延禧宫后门。
如懿正心怀忐忑的站在门口,王钦的心腹小太监刚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小包袱塞到她手里,低声道:
“王总管的一点心意,娘娘先用着,日后……”
话未说完,远处便传来了整齐急促的脚步声。
那小太监脸色一变,慌忙溜走。
如懿还没来得及看清包袱里是什么,一道身影,已在一群提着灯笼的太监簇拥下,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灯笼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也照亮了他那张面上带笑的脸。
正是进忠了。
他抬手,示意身后人止步,独自上前两步,对着如懿规规矩矩地打了个千儿:
“奴才进忠,给恭嫔娘娘请安。”
如懿下意识将手里的包袱往身后藏了藏,强自镇定:
“进忠?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进忠直起身,眼神看向她藏在身后的手。
“回娘娘的话,皇上刚刚得知,竟有那等不知死活的奴才,胆大包天,不仅自身行为不端,更妄图以金银俗物,玷污娘娘视金钱如粪土,不慕荣华的高洁品质。”
“皇上听闻,龙颜震怒啊……”
如懿脸色一白,攥着包袱的手指猛地收紧。
进忠仿佛没看见她骤变的脸色,继续道:
“皇上说,此人留在御前,实乃玷污圣听,辜负天恩。为肃清宫闱,以儆效尤,特赐王钦……加官进爵。”
说完,进忠微微颔首,一脸骄傲的理了理衣袖:
“至于养心殿总管一职……承蒙皇上信任,如今,由奴才接管。”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向如懿死死攥着的包袱:
“所以,日后娘娘若有何事,需要与御前沟通,跟奴才说便是。至于这些……”
“这些企图侮辱娘娘清名的东西,奴才就替皇上……带回去,一并处理了。”
如懿愣愣的松开手,任由手里的包裹掉落在地。
进忠弯腰,用一方干净的白帕子垫着手,捡起包袱,随手递给身后的太监。
“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他再次行礼,转身欲走。
“等等!” 如懿猛地出声,声音嘶哑。
“进忠……如今你是总管,本宫……本宫确实有一事相求。” 她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炭火……延禧宫炭火实在不足,宫人们……”
“没有。” 进忠打断她,干脆利落。
如懿一噎,急切道:
“不是要好的,寻常黑炭,多给一些便好!夜里实在寒冷……”
“没有。”
“那……那厚实些的冬衣被褥……”
“没有。”
“进忠!” 如懿终于崩溃,声音尖利起来,
“你这是要逼死本宫吗?!王钦……王钦他已经……难道连一点炭火,你都要如此刻薄吗!”
“恭嫔娘娘,皇上口谕……延禧宫用度,按答应份例,内务府不曾短缺。”进忠打断她,一脸无辜。
“您要的,份例之外,没有。”
“至于刻薄……娘娘,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怎敢当‘刻薄’二字?娘娘您品性高洁,自当明白,规矩……大过天。”
“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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