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地站在平台上,远远看到了一个矮个与高个正在抬着小山似的货架,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泪水不知何般忽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的心里非常矛盾,在李峥离开的这几天里,想了许多,甚至连自杀殉葬的想法都产生过。假设,李峥真的回不来,自己恐怕熬不过来心理关。一人做事,一人当。
林山等一行,在七八年轻人的簇拥下,很快来到露营地。牛虎、牛金刚等则站在平台上,高兴地挥舞手臂,像是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
牛家村人口不多,几乎姓牛或林的为主,家家皆沾亲带故,村里风清气正,邻里关系和谐,男的亲如兄弟,女的近似姐妹。哪怕像李峥外来或外嫁进来的媳妇,村里都会平等相待,丝毫无排外之心。
今天,是狩猎队出山的重要时刻。大清早,天未亮,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扶老携幼,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训练场,等候牛二爷到来。牛二爷是村里的族长,自任族长以来,从未落下一次迎接仪式。今天亦也不例外。
卯时。
牛二爷在大孙子牛广河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一摇地出现在村口。
“族长来了。”
眼力尖的小孩立刻发现了牛二爷的身影,高声喊起来。众人立刻自觉地凑在一起,目光复杂地看向村口。这一老一小,亦是村里的楷模。牛二爷不用说,传奇的一生,永远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大孙子牛广河,二十七岁,残疾,右臂在狩猎中被猛兽咬断,仍咬牙坚持将对方杀死。自从,狩猎队少了一名主力,村里多了一个英雄。
牛二爷一改平日里的嘻嘻哈哈老顽童形象,表情严肃,深如沟壑的皱纹可夹死蚊子。在众人热切而又紧张地注视下,他缓缓扫视一圈,再将目光望向远处的群山,沉声问:
“家家户户都出人了吗?”
“都出了。族长!”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每年的这一天,是村里最重要的日子。如果有哪家想偷奸耍滑不出人,被人发现,将被逐出牛家村,逐出族谱。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谁也不会拿此事开玩笑的。
“擂天震地!”
牛二爷苍老而雄壮高呼一声。
顿时,训练场上突然响起了整齐的重物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如万马奔腾,如巨浪滔天,震得群山颤栗,荡气回肠。全场人热血沸腾,用力地用手中的扁担、脚板踏在地面上,宣泄他们对苦难的抗争与不屈。
这是牛家村百年来的传承,一种貌似战场上的擂鼓助力一样的仪式。不同的是,战场上擂鼓是加油助力,而牛家村是为了欢迎凯旋的勇士。
“出发!迎勇士咯!!”
村长牛洪刚高亢有力的嗓音如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向深山里的狩猎队员发出了命运的召唤。
百十来号人,你搀我扶,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逶迤前行。一条火龙,缓缓朝东侧山脉方向游动而去。
牛春花一手牵着林风,一手挑着扁担,夹杂在人群里慢慢地走着,胸口微微发闷,脸色有些发青。幸亏,天还未亮,孙子没瞧见。
林风在奶奶地牵扯下,一边轻快地走,一边跟旁边的狗子聊得不亦乐乎。话题,自然离不开自己爷爷和李峥哥哥了。两人打赌,哪个队打得猎物多。林风自然选择自己的爷爷那队了。狗子不服,因为他爹是牛虎那队的。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胜利呢。
牛春花和狗子妈牛三嫂不理会两个小屁孩的争吵,一心一意祈祷自己的丈夫能平安回来,至于打得多少,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物资分得少,最多少吃点,挨点饿,好过人没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未说话,目光里隐约而过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山、牛虎及牛金刚三个组长,趁天未亮便悄然在洞外碰头商量出山事宜。其他人因昨晚太过兴奋,久久才能入睡,此时正睡着香甜。有的,嘴里喃喃念叨自己的媳妇,说一些让人脸红而又浮想联翩的话语。有的,则是陷入噩梦,时不时身体抽动,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像是在跟猎物搏杀。李峥刚安静的靠在林山一侧睡着了,他也做梦了。那个女人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缥缈。林山隐约听见了喊“娘”。
此次狩猎收获大大超出了历年,总共杀了80多头猎物,获得肉干过百袋,皮毛40多袋,还有20多袋草药干果。按现有队员负重能力,来回至少要五次。此处离山脚接应点约三十里。以他们的脚力,来回约两个半时辰。因此,三人定下方案,决定先安排年轻人走第一批,到达接应点了,再将外面人带进来。林大地作为伤员,无法负重,将随第一组人出山。
半时辰后。第一波除林山外,所有人将担负起重任。力气大的,如二龙、铁牛、石头、林正、林铁柱、李峥等都是超负荷。为了解决负荷问题,林山让他们砍伐木头做临时担架,上面可以放置八袋物资,外加一人背上一袋,两个人便可以承担10袋的运输任务。力气小的,亦如此,只不过重量减轻而已。如此,6人便可运输60袋,其他两组年轻人也能运6袋。另两组是牛虎和牛金刚,牛富贵与林黑子,四人年纪相对大,每人至少可以背上2袋。当然,林大地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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