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仙居的日子,仿佛当真闲适起来。
尘奕大部分时间都斜倚在观景台的软榻上,看云卷云舒,听飞瀑流泉。林素心静心修炼,偶尔为师尊煮茶,或是整理一下洞府内那片长势过于喜人、几乎要泛滥的灵药园。尘玄则彻底放飞,不是在仙居内探索“美食”(吓跑了几只豢养的珍稀灵禽),就是趴在尘奕脚边打盹,尾巴偶尔无意识地扫过地面,留下浅浅的灵痕。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暗流从未止息。
入住第二日,便有访客登门。并非柳青源,而是一位自称来自“丹塔”的长老,言语间对尘奕弹指间炼化刘家众人修为的手段极为好奇,旁敲侧击,试图探讨丹道,实则是想窥探那化修为资粮的秘法。尘奕只回了句“火候到了自然成”,便闭目不再理会,那长老悻悻而去。
第三日,城主府派人送来一份烫金请柬,邀请尘奕参加三日后的“天都菁英小宴”,言辞恳切。尘奕看也没看,林素心便代师回绝。
第四日,洞府外阵法微动,一枚没有署名的玉简被送了进来。玉简内记录了一份残缺的古老地图,标注着天都外域某处疑似上古遗迹的方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此物或与道友追寻之‘影’有关。” 指向模糊,意图不明。
尘奕神念扫过,将那地图记下,随手将玉简化为齑粉。“投石问路,伎俩拙劣。”
他依旧按兵不动,每日里最大的“运动”,或许就是指挥尘玄去仙居的公共膳房“借”些特色点心回来品尝。
直到第五日午后,柳青源再次来访,这次他的脸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前辈,叨扰了。”柳青源执礼后,开门见山,“有两件事,需禀明前辈。”
尘奕正小口品着一块据说是用“云雾灵蜂”蜂蜜制作的千层糕,闻言只是抬了抬眼。
“其一,血煞宗的人到了天都,来的是他们的少宗主,血厉,元婴巅峰修为,随行者中有两位元婴后期的长老。他们入住后,便频繁接触巡防司的赵乾统领,以及……万宝楼总部的三掌柜。”柳青源语速平稳,但点出的信息却带着锋芒。
尘奕咽下糕点,喝了口茶顺了顺,才慢悠悠道:“跳梁小丑,聚在一起,又能如何?”
柳青源微微一笑:“前辈神通,自然无惧。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据闻,他们可能在拍卖会上有所动作。”
“其二呢?”
“其二,”柳青源神色稍正,“阁主命我带来一个消息,或许与前辈感兴趣的那类‘存在’有关。”他刻意模糊了“狩天者”的字眼。
“讲。”
“天都西北三万里外,有一片古战场,名为‘陨星原’。近日常有异动,空间紊乱,时有扭曲黑影闪现,吞噬误入其中的修士生机,其特性……与阁中古老卷宗记载的某种‘掠食者’颇为相似。巡防司已派人探查,但有去无回。此事尚未公开,以免引起恐慌。”
陨星原?扭曲黑影?
尘奕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这倒是比他预想中,自己找上门来的“麻烦”要有趣一些。
“知道了。”他依旧是这三个字。
柳青源见他反应平淡,也不再多言,留下一些关于拍卖会最新内部消息的玉简,便恭敬告辞。
柳青源走后,尘奕静坐了片刻,忽然对正在擦拭剑鞘的林素心道:“素心,你去一趟仙居的典藏阁,查阅所有关于‘陨星原’和近千年天都周边异常空间现象的记载。”
“是,师尊。”林素心领命,立刻起身。
“尘玄。”
正偷吃点心的黑龙幼崽一个激灵,抬起头,嘴边还沾着碎屑。
“你去城里,打听一下血煞宗那几人的具体动向,还有他们和万宝楼三掌柜接触的细节。”尘奕顿了顿,补充道,“低调点,别惹事,重点是听。”
尘玄眼睛一亮,这种“听墙角”的任务他最喜欢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主人!保证把他们晚上吃几碗饭都打听出来!”说完,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溜出了洞府。
支开了两人,尘奕才缓缓站起身,走到观景台边缘。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西北方向。
“陨星原……掠食者……”他低声自语,“是巧合,还是……钓饵?”
他感受到体内那处于沉睡边缘的系统,似乎因这则消息,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悸动。
麻烦,果然不会缺席。
但这一次,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他或许,该稍微活动一下了。不是为了主动寻找,只是为了让那些躲在暗处的“渔夫”知道,有些“鱼”,是他们钓不起的。
他抬手,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空间涟漪,悄无声息地没入虚空,朝着陨星原的方向遁去。
先放个“眼睛”去看看,总不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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