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香清苦,带着泥土与岁月的沉淀,林歇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向身侧,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蹲在药圃里,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株还阳草。
是哑婆婆,药园唯一的守护者,也是这偌大宗门里,唯一能让林歇放下所有戒备的人。
“婆婆,还没歇着呢?”林歇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懒洋洋地撑起身子。
哑婆婆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枯槁的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林歇看懂了,她说:“药草和人一样,都是命,得好生伺候。”
林歇撇了撇嘴,重新躺了回去,枕着双臂,望着头顶那片被禁制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命啊……最是无趣。”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生来就被安排好了一切,挣扎是徒劳,躺平又心有不甘,这鬼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哑婆婆停下了动作,转过身,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又比划起来:“命是丝线,有人拿着线头,但怎么编织,有时也看丝线自己的韧性。”
林歇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的凉意。
“我的线,又硬又脆,怕是一用力就断了。”他看似随意的抱怨,眼底却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锐利光芒。
就在刚刚,那片刻的假寐中,他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触发唯一隐藏任务:自断因果。任务描述:宿主身负守梦人天命,为天道所缚,亦为众生所累。请于道心问鼎大典之前,斩断自身与宗门、尘世乃至天命的一切浅层因果,方可置之死地而后生。任务奖励:未知。失败惩罚:神魂俱灭。”
自断因果?
说得轻巧。
他林歇,青云宗千年不遇的废柴,除了这身懒骨头和一张还算能看的脸,还有什么因果可断?
但他知道,系统从不开玩笑。
这所谓的“天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必须挣脱。
“婆婆,你说,要是一个人想让所有人都讨厌他,该怎么做最快?”林歇忽然问道。
哑婆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流转,她缓缓比划道:“堵不如疏,求而不得,不求自来。”
林歇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草地里,闷闷地说道:“知道了,烦死了,我再睡会儿。”
看似闲散的对话,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以退为进的棋局,从这一刻,正式落子。
也就在林歇于药园中谋划着如何“自毁名声”时,青云宗主峰的心镜崖上,宗门百年一遇的天才、被誉为下一代宗主候选的柳如镜,正从入定中惊醒。
她脸色煞白,浑身香汗淋漓,美眸中满是惊疑与骇然。
方才,她在回溯宗门功法本源时,心神意外地沉入了一片从未触及过的时空碎片。
在那片混沌中,她“偶然”窥见了一幕画面——青云宗初代祖师羽化前,立于九座通天石碑前,留下了一句泣血遗言:“天道有缺,以梦补之。后世弟子切记,守梦人现,则青云当兴,亦当亡……唯无求者,方可承此大寂灭。”
这句遗言如九天惊雷,在她识海中炸响。
守梦人?
那不是宗门典籍里记载的、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吗?
为何祖师会留下如此矛盾而绝望的谶语?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在遗言的最后,祖师的身影消散之际,她竟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那人懒散地躺在石碑下,其身形……竟与药园那个终日沉睡的林歇,有七分相似!
此事非同小可。
柳如镜不敢隐瞒,立刻上报宗主与诸位长老。
一时间,整个青云宗高层为之震动。
执法堂首座裴元朗闻讯,当即发难。
他素来看不惯林歇那副懒散无为的模样,认为其是宗门之耻。
“宗主!祖师遗言事关我宗生死存亡!林歇此子,行为诡异,终日嗜睡,与‘梦’字暗合,又恰在此时被柳师侄窥见其影,绝非偶然!我怀疑他身负不祥,甚至可能是导致我宗走向‘亡’途的灾星!我提议,立刻将其擒拿,以搜魂之术探查其识海,以正视听!”
裴元朗义正词严,一番话引得不少长老附和。宗门之内,风雨欲来。
然而,他们谁也不知道,柳如镜所见的“心镜回溯”,不过是林歇悄然编织的一张梦境之网的牛刀小试。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守梦人”这个概念重新浮出水面,并与自己绑定的契机。
柳如镜,这位天之骄女,便是他选中的、最完美的传声筒。
她的惊疑不定,恰恰反衬出林歇那深不可测的布局。
是夜,月黑风高。
在宗门高层还在为如何处置他而争论不休时,林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溜达到了后山的祖师陵。
这里是禁地,万古长夜般的寂静笼罩着一切。
陵前,九座巨大的石碑冲天而起,正是柳如镜在心镜中看到的那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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