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寂静,比三九寒冬的冰凌子还要刺人。
我几乎是立刻就从被窝里醒了过来,不是被吵醒,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给“惊”醒的。
静渊阁外平时总有些风吹草动,弟子们路过的脚步声,甚至是远处练功的破风声,可现在,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干了声音,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擂鼓般地在胸腔里回响。
我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凑到窗户缝边往外瞄。
这一眼,差点让我把眼珠子瞪出来。
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静渊阁前的小院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从内门精英到外门杂役,少说也有几百号,一个个神情肃穆,跟奔丧似的。
为首的正是苏妙语,她今天没穿那身火红的劲装,反而换上了一套极为正式的青色祭祀长袍,手里还捧着一卷竹简。
她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清晰得如同惊雷:“今有歇公林氏,以一眠续地脉,九滚破杀阵,创‘无为寝修流’,合天地清宁之象,宜立为开山祖师!”
祖师?
哪个祖师?
我姓林名歇,不是什么歇公!
我续地脉破杀阵,那纯粹是意外,是为了找个舒服地方睡觉不被打扰的本能反应!
还有那“无为寝修流”是什么鬼东西?
听起来就像个骗子门派!
我正想推开窗户大喊一声“你们认错人了”,苏妙语的话音刚落,底下几百人竟是齐刷刷地一个头磕在地上,动作整齐划一,声势骇人。
他们高呼:“恭迎歇公,祖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我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裹紧了我的宝贝被子,缩回了床角。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我不是祖师,我只是个想干完活就拿钱走人,顺便找个地方合法躺平的临时工啊!
可外面的声音已经彻底失控,有人自发地点燃了香火,那烟味儿呛得我直咳嗽。
透过窗户,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动作麻利地在院子中央立起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五个大字——“歇公证道处”。
更离谱的是,牌子底下还摆上了一盘水灵灵的供果,看起来比我食堂的伙食还好。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这帮人疯了,彻底疯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成了静渊阁的囚徒。
不是有人拦着我,而是我根本不敢出门。
只要我一推开门,外面守着的弟子们就会“扑通”一声跪倒一片,嘴里喊着各种我听不懂的尊称,眼神狂热得能把我点燃。
我只好天天躲在屋里,靠着之前囤的几块干粮度日。
但事情的发展,远比我想象的要离谱。
没过两天,一本名为《歇公睡姿图谱》的小册子就在宗门内传疯了。
据说是一个叫楚小蛮的女弟子根据我的“英勇事迹”绘制的。
我托一个给我送水的杂役弟子偷偷弄了一本来看,差点没气晕过去。
上面画着九种姿势,什么“侧卧避劫式”“仰天承气式”“蜷缩御雷式”,画得有模有样,旁边还配着详细的注解。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侧卧避劫式”不就是我那天躲避落石时滚下山坡的姿势吗?
还有那“蜷缩御雷式”,明明是我嫌被子太薄冻得发抖的样子!
最扯的是,楚小蛮还在图谱扉页写着:“每晚练习三遍,筑基有望”。
结果当晚就出事了,十几个外门弟子为了模仿其中一招最高难度的“翻身压万邪”,大半夜从各自的悬崖洞府里滚了下去,要不是巡逻弟子发现得早,第二天就得集体办丧事。
我后来听送水的弟子说,醉道人知道这事后,在酒馆里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一边捶桌子一边骂:“一群蠢货!那是人家逃命用的,你们也学?”
听到这话,我反倒松了口气。总算,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然而,明白人不止一个,但他们带来的麻烦,却比那些狂热的信徒更大。
那天晚上,白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正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一块霉斑发呆,数着它又长出了几根新菌丝。
他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开口就是一句让我后背发凉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在适应这个世界,而是在改变它?”
我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想适应的是我这张床板的温度,它太硬了。”
白砚却没理会我的玩笑,他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我的身体:“风雷谷的阵法,宗门耗费百年心血布置,本该能困住任何元婴期以下的修士。但它在你面前,却自己‘走通’了。不是你用蛮力或者技巧破解了它,而是它……主动为你让开了路,整个阵法的运转逻辑都因为它无法理解你的存在而陷入了自我崩溃,最终自动失效。就像……就像奔流的河水,遇到了一座本不该存在的岛屿,它淹没不了,也冲不垮,唯一的选择,就是绕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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